正是晚高峰时间,吸烟区里只有一个人。
还是个病人,女的。
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靠在白色的墙上吞云吐雾。
苍白的脸上难掩病容,丝枯黄,犹如将死的野草,寂寥地长在头上。
但她没有披,少数的丝被整齐的收拢好,用可爱的樱桃圈绑起来。
以至于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有气质。
偏生皮包骨的纤指上夹着一根雪茄,又给她平添了几分粗犷。
乍一看,仿若一个矛盾体。
她涂了正红色口红的嘴又猛吸了一口烟,慵懒地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十足享受。
年游垂头看了眼手中的薄荷烟,转头毫不犹豫地扔给了年小刀。
年游蹬蹬走到这位优雅的女士面前,劈手夺过香烟往垃圾桶一按,女士睁开双眼见到的就是气成包子脸的年游。
她开口的语气很冲,“哪里来的臭小子,你知道我买根雪茄多不容易吗?”
指甲修剪整齐的纤手没什么力气地戳在年游的肩膀上,骨瘦如柴的小身体咄咄逼人,“我命令你重新给我买一包,给我剪好、点上,送到我嘴边!”
年游岿然不动,“我要是不,你能怎样?病人不能吸烟!”
李素媛都要气笑了,她艳红的唇朝下一咧,“你要是不,我就死给你看。”
“死”这个字在她面前好像无足轻重,可以随便拿来誓。
年游冷笑一声,“好啊,一起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临死前拉个垫背的也不错。”
年小刀浑身一颤,他就知道儿子寻死之意没断!
他脚下一动,就要冲过来拉年游。
年游在背后给了他一个暂停的手势,年小刀脚步踟蹰了下,没继续动作。
李素媛突然沉默,年游也只静静地看着她。
恍惚间,吸烟区成了默剧的黑白场景。
不清楚是过了几秒还是几十分钟,李素媛淡淡出声,她问年游“你为什么寻死?你看起来很年轻,身体也很健康。”
她的声音应该是被烈性的雪茄熏着了,越说越嘶哑。
年游没答,反问她“你为什么想死?也许你的身体不好,但我看到了你肆意的精神世界。”
李素媛听完年游的话,竟是怔了,她仿佛自言自语的喃喃“我看起来有……活得那么精彩吗?”
话落,她又否认“怎么可能,我早烂泥里了。”
她毫无征兆地哭起来。
从小声的、闷闷的呜咽变为把心撕成十几瓣的嚎啕大哭。
年游耐心地等她宣泄完情绪,然后递过去一包未开封的手帕纸。
他没问李素媛为什么哭,仍道“你为什么寻死?”
他像是陷入怪圈却执拗寻找答案的苦主。
李素媛悲伤的心情因年游这一问一扫而空。
正常人不该问她哭的原因吗?再不济也不会拿死来刺激她吧!
万一她真一头撞死了怎么办?!
她不客气地夺过年游手里的纸,小心地擦拭脸上的泪珠。
然后惊奇地现——没脱妆!
等会儿一定要问一下护士小姐姐粉底是什么牌子,等她病好了,有钱了,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