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走了,你跟他也想办法离朝廷远点,不说苟廷运的问题,苟思辰这个人,也不适合这个地方,不是不善此道,而是心不在此。”苟思墨语声淡淡,似是这段劝告于他,可有可无。蔡苞正想回答说她知道,马车就突地停了下来,蔡苞扶住马车壁,仍是被晃了好几下,定下身子,拍拍胸口,想问旁边笑得自在的苟思墨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帘子就刷地一下被挑开,苟思辰充满担忧与紧张的脸就出现在眼前,蔡苞眼前一亮,却愣了好久,才记得对他微微一笑:“我很好。”苟思辰不做一言,伸手直接将蔡苞抱出了车厢,托上了他来时骑的马,翻身上马后,打马而去。倒是把他忽略的彻底!苟思墨想笑,看着两人背影好一会儿,重又放下了帘子,对蓼道:“走吧。”马车再缓缓启动,车轮碾在泥土路面的残冰上,嘎吱作响。包子脸和大饼脸苟思辰将蔡苞环在怀里却是一直没有说话,蔡苞腾出手来,捂在了自己被风吹的生疼的脸上,就明显感觉马速慢了下来。“很冷?”苟思辰有些清冷的声音从头上传了下来。蔡苞“嗯”了声,略微侧了侧身子,将脸贴在苟思辰怀里,这一温存举动,无疑是浇熄了身后某人不知何处而来的怒火,马从奔跑变成了慢慢走动,蔡苞听到苟思辰轻叹了声,就放了缰绳,用手捂住了蔡苞冻的通红的脸,微微运转内力,那双手,温热。蔡苞眼中不自觉就湿了,总觉得像劫后余生,却仍能和他在一起一般。勾了勾唇角,笑了笑:“没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还担心我娘呢!还有杨吉利,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进宫去会不会被皇上给逮住。”“你担心的事那么多,为什么不担心下自己,担心下我?”苟思辰捧起她脸,让她仰首看向自己。苟思辰的眼睛似潭影般浮沉飘荡,深邃莫测,蔡苞难得的看到了忧郁,不自觉地就想躲开:“怎么就不担心,我担心我死了你去找一堆女人,担心你转眼就把我忘了,就盼望着我出事,才没人管着你春风得意去。”蔡苞故作凶狠地说道。“你为什么就不担心如果你出事,我一时想不开就随你而去了呢?”苟思辰嘴角噙了点笑意,心情似是也慢慢平静了下来。蔡苞一扬脸,睨他一眼:“这是如果我出事后,临死前最盼望的事,怎么会担心?”眼珠子一转,皱着脸思索了一下,“哦,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会担心,担心它不会出现。”“完了,我要娶一个这么恶毒的女人啊!”苟思辰眼含揶揄,捧着她脸的手上下搓了一下,将她的脸揉的变形,便觉得自己又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蔡苞恨了他一眼,眼含警告,愤愤地道:“是啊,我就是这么恶毒,小心眼,以后还会是悍妇,泼妇,妒妇,你不想娶我后悔还来得及!”“这么厉害?”苟思辰皱眉沉思。蔡苞不满他的反应,斜斜地眯了眼睛,咂了咂嘴,又轻轻一笑,“是啊,后悔吧,你现在后悔来得及,我去找孟越之应该也还来得及。”不出所料地看见苟思辰眼中瞳仁瞬间深了几许,蔡苞一面在心中给孟越之道歉,一面感慨,哎,难怪米小媚乐此不疲,这个表情,真的很好玩。可还没等她乐完,苟思辰两只手就提着她脸往两边拉,蔡苞拿手去掰他的手,却把自己的脸弄得更痛,眼泪花出自本能地蹦了出来,蔡苞怒吼:“苟思辰,你放手!”苟思辰适可而止地松了手,立马想再用手给她揉揉,蔡苞却挥开了,捂着脸,声音低低地从指缝间传来:“苟思辰,扯成大饼脸了!”苟思辰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没事,包子,你那脸最多扯成包子脸。”“苟思辰,我不要你了!我要跟你决裂!”蔡苞犹自捂着脸,愤怒宣誓。苟思辰伸手,缓缓扳过她的脸,见她仍死死捂着自己的脸,仍然觉得好笑,低头,吻上了她手背,感觉到她立马浑身一颤,动也不敢动,也不着急,只是揽着她,吻轻柔地在她手背上辗转,待到差不多的时候才将她已经无力遮掩的手拉下,吻上了她的唇,轻碾慢转,舌撬开她的齿关,与她的纠缠在一起,轻柔地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吻才停止,唇缓缓分开,苟思辰松开蔡苞,看着满脸通红的她,眼中波光潋滟,流转着别样的水色与妩媚,忍不住再低头,轻轻碰了碰她唇角,笑着道:“不可能决裂了,我已经决定要把这个悍妇、泼妇、妒妇藏回家了。”蔡苞撅着嘴低下头,嘟哝着道:“谁要跟你回家?你娘和你爹都不喜欢我。”说完就似是有些悔了。苟思辰听了,也是收了笑,不过转瞬就又微微笑开,吻了吻她头发:“每个人都会喜欢上你的,差的只是时间罢了,坐好,我们回去吧。”“嗯。”蔡苞嗯了一声,回去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皇上会不会放过她,会不会放过她娘,会不会恢复她的身份,证明她不是公主,会不会……让她跟苟思辰在一起。毕竟是一关关过来了,蔡苞倒也觉得,只要苟思辰在她身边,一切就不足为惧。两人直接往宫中而去,一路上蔡苞也问了个清楚,苟思辰正是将大军送回羽城郊区一百里的大营时收到了消息,说蔡苞被苟思墨劫走,他一时担心之下,便冲了出来。蔡苞说他傻,明明知道苟思墨是不可能伤害她的,还那么着急。苟思辰却沉默不语,想到苟思墨以前的所作所为,他有充足的理由担心,即使是为了不让他得到蔡苞,苟思墨也有可能对蔡苞做出什么事来。蔡苞不懂,他却无法不明白。不过还好,这次蔡苞算是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他身边。他再不敢放她自由行动,每一次,她不顾命的横冲直撞都足够让他心惊肉跳。从外面到宫门,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丐帮的人,蔡苞拉住了苟思辰:“你说,丐帮是被遣散回去了,还是……不会是被关起来了吧?会不会出事了?”苟思辰目光轻柔:“不会的,他如果做出这样的事,对抗的是整个武林,乖,放心。”蔡苞还是担心:“你说,他会不会拆散我们……”苟思辰忍俊不禁:“傻孩子,你觉得我们能被拆散么?”蔡苞沉默不语了,只是死死拉着苟思辰的手,宫门口有侍卫见是他们,忙让人跑进了宫去通报,而自己则弯身一礼:“世子,蔡姑娘,皇上在里面等你们很久了。”说完就做了个请随他去的姿势。苟思辰点了点头,继续拉着蔡苞,跟着那人往里走,蔡苞缓缓辨认着路,确认这一路上不是往大殿而去,而越走越深,蔡苞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前往内廷。果然,那侍卫带他们走到一处后,引路的就变成了一个太监,眼前的景色也由宽阔大气,威武庄严变成了似江南园林一般的隽永俊秀,这深冬景象,院中竟还绽放着大朵的牡丹,常绿的植物郁郁葱葱,残雪也扫的干干净净,若不是因为这天实在冷的厉害,蔡苞竟会产生一种置于春日的幻觉。“皇上就在亭中等你们。”前面的内监突然转过头来,声音有些尖锐,打断了蔡苞的失神。苟思辰对那内监道了声谢谢,就牵着蔡苞往那假山上的亭子而去。蔡苞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神。两人齐齐施礼:“皇上。”“包子你平安回来了?苟思墨没有为难你?”声音淡淡的,似是还带了些欣慰,这样的语气让蔡苞愣住,更是不知道他的想法,好一会儿才答道:“谢皇上关心。”轻声的嗤笑:“与朕这般客气干什么,包子你不是朕的皇妹么?你看,朕已经让人拟了旨,选了日子祭祀先祖,宣告天下,正式封你为玉和公主,迎你进宫。”蔡苞仓皇抬头,只见苟廷运唇边的笑,凉薄不堪,却含着浓重的讽刺,与看好戏的悠然自得,手边放着的圣旨,明黄的颜色,一场夺目。她银牙几乎咬碎,他是在干什么,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权利足够的本事,就能戏耍别人了么?她想起身反驳,却被苟思辰压住了手。这一小动作落入了苟廷运眼中,更是冷笑连连:“快起来吧,这么冷的天,可别跪坏了。”两人慢慢站起,蔡苞深呼吸几下,还是无法忍住脾气:“皇上,我知道天下间的生杀大权都握在你手中,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有句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想颠倒是非黑白,因为你是天子,所以世间都得听命于你,可是,我想问一句,做孤家寡人,真的好受么?”一语既出,其余两人均是愣在那里。蔡苞的目光紧紧锁住苟廷运的脸,眼见那满是讽刺的淡薄面上,渐渐运起狂风暴雨,震怒非常:“放肆!”嘴一开一合,两个字重重地从齿缝间挤出。苟思辰拉住蔡苞,似是在劝阻她,可蔡苞却远没有说完,她看着苟廷运,目光闪动,软下声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害你,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贪图权势。我承认,这次匆忙进宫,的确是想质问下你为什么想让我们死在边疆,又是为什么要利用丐帮来做如此危险的事,可是被苟思墨擒住劫走却非我所愿。我和苟思辰,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背叛您,如果要的话,我根本不用单独进宫,这样说或许有罪,可苟思辰手上握有重兵,他大可以挥兵直入。在得知了您要害我们的情况下,我们也没有这样做是因为什么?人心险恶,可是我们都是忠心为了皇上,皇上这样对待忠心之人,将身边亲人一个个赶走,那才是逼得众叛亲离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