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四岁多的时候就认识了当今圣上?”苗凤惊异地问道。白晓凡点点头,目光中却带着明显的不屑:“是啊,四岁多就认识了这个人,倒霉透顶,霉星高照,如果不是三师兄劝我,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计较,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他呢!”“咳,”苗凤掩住唇轻咳笑道,“又是三师兄,你好像三句话不会离开这个人,来,告诉苗姐姐,这个人是谁?”白晓凡脸红了,被别人发现了自己想闭口不谈,却欲盖弥彰的事情,总是会害羞的,她抬头,甜甜微笑,笑容几乎能让人相信她讲的是真的:“没什么,讲以前的故事,总是会讲到他的。我以前,一天中除了晚上,都是跟他在一起的。”“以前的故事跟他,那现在的故事呢?嘿嘿,多半是跟那个叫月什么来着的一起了吧。”苗凤坏笑着挤眉弄眼。白晓凡被她这一句给刺得半天没反应过来,最终才宛若垂死挣扎地说了句:“这是事实啊。”“对,事实就是,一天中除了晚上,你都跟那个月什么的在一起。”苗凤忍着笑,故作严肃地总结道。白晓凡决定不说话了,苗凤总是能抓住她话语中的缺漏,让她一个字也反驳不了。苗凤见她脸红更觉得她逗起来好玩,暗道中原女子,果然比希族女子羞涩很多,她能说赢白晓凡的原因一个是确实口齿灵便,第二就是,她敢开白晓凡平日里根本不敢想的玩笑,“不说话了,哎呀,这怎么行呢?告诉苗姐姐,为了什么你离开你那三师兄,投入了这个月什么的怀抱呢?”原本以为会激的白晓凡反应更加强烈,却不想,白晓凡却静了下来,面上收起了所有表情,连通红的小脸也渐渐变成了苍白,掀了掀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苗凤见这样子,了然的笑了笑道:“是因为女人吧?”白晓凡惊讶:“你怎么知道?”“小丫头,你懂什么叫因为女人么?如果你真懂并且认可的话,那说明你喜欢上你三师兄了,那就去抢回来!”苗凤点了点她的额头,又收回来叉着腰说道。白晓凡却犹豫了,如果苗凤不多此一问,自己倒是爽快的承认了,可是,因为女人这个问题难道还有深意?宁媚难道不是女人么?自己和三师兄出现问题,难道不是因为她么?这加起来不叫因为女人么?“我看你算了吧,小丫头,你啊,还什么都不懂呢!但是如果说你真喜欢一个人的话,绝对不要因为什么所谓的外界原因放走他,什么身份不合适啊之类的,千万别顾。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就要牢牢守住,不然最后折磨的只有自己,那些当初阻挠你们的人倒是得意了,没人心疼你,知道么?”苗凤鼓起眼,很严肃地用教训的语气对白晓凡说道。把白晓凡说的一愣一愣的,可是,虽然苗凤看上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白晓凡还是敏感地觉察到了她话语中的一些心酸。“苗姐姐,你有这方面的经历是不是?”白晓凡笑眯眯地问道,终于轮到她反击了么?苗凤眼睛又是一瞪:“死小孩,乱说个什么劲啊!按照你们的话来说,我黄花大闺女一个,你别来诬赖我的英名!走了走了,真是气死了!”动作豪气地挥手而去。白晓凡看着她背影,唇角的笑,渐渐沉寂了,苗姐姐,绝对是有故事的人。应该跟她教训自己的那番话有关吧……或许,明日再去问问她?可待等到明日,她没见到苗凤来寻她的身影,便主动去寻苗凤的时候,却只在她床上发现了一具脸颊深陷、已经有些干枯的尸体。白晓凡的惊叫声,响彻了整个客栈。月微岚冲进屋子,瞥见床上尸体,也是微微一惊,这死状……他蹲下,抱住浑身颤抖的白晓凡,在她耳边唤声道:“晓凡,没事的,不要看,不要看。”“月微岚,月微岚……”白晓凡紧紧抱住他的手臂,目光转向床上,又受惊地一颤,继而迅速离开,她第一次见到死人,就是这般情状,而且,“这床上的,不会是……不会是苗姐姐的吧,不会的吧。”月微岚摸着她头发,目光却凝于了那尸体脚上的一根银链,希族的女子,喜欢在光洁的脚踝上带银链,而且每个人带的样式都不一样。如果从这根银链上来看,死的是苗凤没错。可是关键这死的情状,证明了她是被吸尽精血而沉睡,再于沉睡中缓缓散尽体内水分形成这样的干尸,可是,这世上,除了他,还会有谁干这样的事呢?只是,他当然清楚,他没有“杀”苗凤,而且实际上,他已经很久没有“杀”任何人了。何况,就算杀,他也每次都会在那些女子还在沉睡,容颜尚未开始毁掉的时候,就化掉那些女子的尸体,并同时消除跟她有关联的所有人对她的记忆,绝不会等到这般惨状,还任人围观。客栈有人报了官府,官府的仵差走了进来,将他们赶到门外,验了尸体道:“看这尸体,怕是已经死了半年之上了。却不知道是怎么保存让形成干尸的。”白晓凡听了,马上道:“那不可能是苗姐姐,苗姐姐昨天还跟我一起说话来着。”“哦?你口中的苗姐姐是谁啊?”官差奇怪地问道。“就是这客栈的老板苗凤……”白晓凡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补充道。那官差粗眉一拧,恶道:“胡说什么啊!这客栈老板不是一直都是王六子么?对吧,王六子?”“是啊,这客栈的老板一直都是我。”在白晓凡印象中,很明白是店小二的小六子从围观的人群中冒出来说道。“怎么会是你?”白晓凡指着小六子。小六子面现不满:“怎么不是我啊,这客栈我都开了七年了,难道我还不清楚?这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你个小丫头在这胡说些什么啊?”围观的街坊们都纷纷点头。白晓凡惊得瞠目结舌,月微岚眸中颜色一深,看来,这些人的记忆都被消除了,可为什么白晓凡的记忆还在?那官差走过来嗯了一声,恶狠狠地走过来,对白晓凡道:“看来你很有问题,首先,这床上你唤作苗凤的女子,只有你一人认识,说不定你杀了人,却故意编个苗凤出来,还说什么你昨日还在与她聊天,想混乱我们的视线!我看,你就是凶手!还是跟我们去衙门,好好交待吧。”白晓凡没有想到这件事突然就摊到了自己身上,她还没有从苗凤可能死了的恐惧中回味过来,便又缝此盘问,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平日的口齿伶俐全被吞入肚中,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月微岚此时却在旁边说道:“她那么小,可能杀人么?何况这人已经死了半年以上,我们来此不过四天,这又怎么解释?”那官差牛眼一转,不屑地看向月微岚,却突然面现呆滞之色,那恶相渐渐变得莫名的和善,他笑着转向白晓凡,打着哈哈道:“是啊是啊,其实是逗姑娘的,正如这公子所说,你这般小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弟兄们,抬着尸体回衙门调查,走了走了,收工!”说着便带着人走去。“等等!”白晓凡虽然不明为何这人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但看着一个搭着白布的担架被抬出的时候,她本能地就想唤住那些官差,再确认一下,那担架上的是谁。月微岚凤眼微眯,略施法术,让那些官兵听不见白晓凡的唤声,催走了他们。他不想白晓凡再看一眼那恐怖的画面。现在的她,因为初见死人的惊恐,没有细心打量,又听闻那人死去已尽半年,便还存有一些幻想,那死去的人不是苗凤,如若多看几眼,看出了个所以然来,岂不是会悲痛欲绝?见那些官差消失在门口,白晓凡甩掉月微岚的手,紧追两步后,又停住,反复告诉自己,那人不会是苗姐姐的,不会是苗姐姐的。可是苗姐姐又去了哪里呢?而又是为何,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记得苗姐姐了呢?难道以前那些全是自己的幻觉?可那些故事,苗姐姐的那些泼辣爽利的表情动作,她对自己诸般的好,又怎么可能是梦呢?是啊,自己不是第一次来那个,还是她教的么?这难道还有假了?“月微岚,”白晓凡扬头,看向月微岚,带着不确定和彷徨,道,“你记得苗姐姐么?”月微岚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虽然承认记得的话,意味着他要帮白晓凡解惑,但那些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不可能有任何蒙骗,他不想白晓凡一个人反复猜想是不是她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或许,如果看她实在痛苦,再想办法消掉她的记忆吧。只是,不知道为何,做这件事的人,消除了所有人的记忆,却唯独除开了白晓凡。是因为法术失灵还是其它原因?“那为什么她不在了呢?她不会……”白晓凡不敢想这件事,她从未想过死别是什么。虽然和苗凤相处不过三天有余,却算是她第一个女性的好朋友,她第一次尝到同性间的友情,却就有了这般结果。她现在甚至想,宁愿苗凤是失踪,她也盼着有朝一日还能找她回来,可死别,她该就是永远见不到她了吧。“不会的,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再来调查便是了。”语调温柔如水,尽量安抚着白晓凡的情绪,对于她,月微岚总是不断发掘出自己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