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白晓凡如此节省吝惜,而是她一直觉得这钱不是她的不说,万一事情不顺利,包里的银两花完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能找钱了。“好啊。”月微岚观其脸色,大致便知道白晓凡打的什么主意了,可是他哪会那么简单放走白晓凡,好不容易设置的场景,他不想再废一次苦功。他对法力,可也是吝惜的很。白晓凡微微一愣,开始心疼那十个铜板了,早知道就说五个的,或者就两个,喝一杯最差的粗茶……哎,算了算了,十个铜板也不算什么,今天晚上找间差点的客栈,或者少吃一碗饭也就省回来了。白晓凡心里琢磨着,脸上扯着笑,开始邀着月微岚一起向巷口走去。月微岚与她并肩向外面走去,稍微一滞,她包袱里的东西,让自己有些反感。千绝派的降妖符?可惜……月微岚眼睛微眯,那符咒,便已在白晓凡的包袱里,消失了踪影。“还未问你的名字呢?你叫?”白晓凡走了几步才发现了这个问题,她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别人。“月微岚,月亮的月,微笑的微,山岚的岚。”“嗯,我叫白晓凡,白色的白,破晓的晓,平凡的凡……”白晓凡学他,解释的清清楚楚,但是说完却惊讶地发现:“哈哈,我们的名字竟然押韵呢!而且意思也可以勉强对上。”月微岚笑了:“这或许便是我们的缘分了吧。”“嗯,对,真是有缘。”白晓凡大大咧咧地点点头,表情还是颇为认可。巷口处,月微岚看了一眼左前方装作买东西,实际不停往这边打量的那个侍卫,缓缓眨了眨眼。他相信,关于这次的任务,他已丝毫不记得了。待走到熙熙攘攘的街上,白晓凡突然意识到跟月微岚走到一起不算是件好事,太引人注目了,无论男女老少,纷纷盯着月微岚看,不时回头、侧头或是根本挪不动步子。白晓凡微微一顿,抬起头看向月微岚,确实翩翩风仪,绝代风华,难怪了,自己刚刚也愣了好一会儿呢!咦?白晓凡突然发现,月微岚脸上竟是莫名的严肃,刚刚的笑意与温和全然不在了。她猜,大概是他也不喜欢被人看吧……可天知道,月微岚不是因为不喜欢有人看,而是根本不敢笑,他很少这样走在大街上,若是乱笑,惹得祸摊子,他不想去收拾。坐在茶寮的最里面,白晓凡有些尴尬,因为就算坐在最里面,还是有无数的人不停往这边打量。“很好奇你平时上街是什么样子的。”一壶十文钱的绿茶,装在壶嘴有个缺口的青花瓷壶送了上来,白晓凡一边给月微岚被子里倒茶一边压低声音做了个怪相问道。“我平日里白天很少出门。”月微岚说的是实话,就算蓉帮他选好了目标,他也基本都是夜晚行动。“哦……”白晓凡点了点头,顿了下又笑道,“那我岂不是运气很好,你难得白天出门一次,就救了我!”月微岚没有说话,只是将茶送到唇边,挡住唇边笑意:是的,你的运气很好。白晓凡话多,不时找月微岚搭着话,茶,倒是因为质量原因没什么动过。可待到白晓凡准备结账时,却惊讶地发现,她的钱袋又不在了。她焦急地回忆了又回忆,找了又找,却还是不见钱袋影子。“怎么了?白姑娘?”月微岚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却仍是关心地问道。“钱袋又不见了,这次或许被一个手法更高明的小偷拿去了吧……”白晓凡苦笑一下,终于肯承认现实,一天之内被偷两次,难道她看上去很有钱,很招小偷?不过,玉京的小偷也太多了吧,还说天子脚下,不该如此放肆。但那封漠斐也确实不像个好皇帝。“没事,这茶钱我来付就好。”月微岚微笑着缓缓道。“不行!我说请客的。我包袱里还有银子,你不许跟我抢。”白晓凡一瞪眼睛,虽然心疼,但是她还是很有原则的,她开始打开包袱,那里面还有银两和银票,可当她打开包袱,她是彻底傻眼了。什么银两银票,全都不见了影子,连自己的符咒都不在了……她欲哭无泪了,这下,她要怎么办?月微岚在她傻眼的时候已经笑着在桌上放下了茶钱,待小二收走后,月微岚道:“白姑娘包袱里的钱又是何时不见的呢?”在出巷子的时候,他自己在心里回答了自己。消那些符咒时,他顺便消掉了这些银子。要白晓凡靠上他,自然得灭掉她独立生存所需要的东西。白晓凡摇了摇垂着的头,顿了半晌,仰天长啸了一声:“我恨玉京!”这时,在勤政殿处理政务的封漠斐突然觉得背上起了层莫名的寒意,抬头,皱着眉头动了动肩,正准备继续时,门外来报,端王封漠然求见。“二弟,你不是已经回去了么?”封漠斐立即宣见,封漠然刚刚跨进殿中,他便疑惑着问道。“我刚刚在街上撞见个人。”封漠然淡淡直言,“白晓凡。”“哦?”封漠斐放下手中的笔,眸间浮现了点兴味,等待着封漠然继续讲下去。“可是怪在我派去打探的侍卫迷糊着回来什么也不记得了。”“三金,传下令去,全城搜查,”封漠斐从一旁画缸中取出一卷画,放在旁边的小太监面前。那小太监承令欲下去前,他又止住:“慢,算了。”封漠然微微挑眉看向封漠斐。封漠斐桃花眼中闪动着笑意,执起沾满朱砂的狼毫,低下头,继续看奏章:“三金,想办法让太后知道这事,做的自然点……”“是,皇帝陛下。”半路生变宁远宫内,独孤舒元斜斜倚着榻,半眯媚眼,懒懒散散却是更觉风华无双。听身边宫女翠娥给她汇报这些天宫内朝堂发生的大事小事。“太后,太后……”太监多宝跌跌撞撞地闯进宫呼唤道。独孤舒元微微睁开美眸,手轻扬,止住了翠娥,缓缓问道,“怎么那么匆忙?”“太后,刚刚接到任侍卫飞鸽传书,您等的那个丫头终于下山来了。”“哦?”独孤舒元闻言,略展长眉,微微一笑,“终于还是下来了,可是让哀家等了不久。这丫头,比我想象中耐性要好。”“太后,我们接下来?”“让小任继续监视吧,但不要妄为,得我命令再行动!”她不能让白晓凡再回到千绝山去,她不想以任何一个身份再次出现在那个地方,也不想与那个地方再有过多的牵扯。“是!”多宝连忙俯身答应。“哦,对了,”独孤舒元微微挑眉,懒洋洋的声音也略微扬起,“记得,必须保障那丫头生命安全,不然……”多宝暗暗一缩,嘴里忙声应“是”,转身领命而下。“太后……”翠娥见独孤舒元又轻轻闭上了眼,犹豫着轻声唤道。独孤舒元静了半晌才道:“明日再讲吧,帮我去打听清楚,这件事,皇上那儿是不是先知道了?”“是,太后。”翠娥恭敬地退着走了几步,才将转过去走出房门,再将门缓缓掩上。独孤舒元待她脚步声远去后才睁开眼,眸中泛起的色彩竟是如此复杂。让人说不清楚,那究竟是怀念还是厌恶,是期待还是恐惧,是爱,还是恨?“我怎么这么倒霉呢?”白晓凡哀叹。“玉京的小偷是怎么办到的呢?”白晓凡疑惑。“封漠斐是怎么在当皇帝呢?”白晓凡愤怒。这是一路上白晓凡反反复复叨念的三句话,带着三种风格迥异的表情。月微岚看着听着,却不做评论,一直沉默着用垂下的发丝挡住自己唇边的笑意。“我到你家去住会不会不太方便啊?”白晓凡终于说出了她掉了银子后的第四句话,这时两人已经步出了玉京城门,向着月微岚京郊的山庄行去。“没事的,我家很大,又只有我一个人住,你去我那借住一晚自然无妨,明日我陪你再进玉京找你大师兄便好了。”月微岚微微一顿,便温和地道。眼眸亮如星辰。去了,也就别想离开了。“哦……”白晓凡还是觉得有点不妥,但是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了,只能跟着他走。心想,住一晚上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他救了自己,应该不是坏人吧。虽然不太好意思,不过明日找到大师兄,让大师兄好好感谢他。“晓凡?”突然路对面迎面走来一个灰衣男子,疑惑地喊了一声,见晓凡抬头,便大步了过来:“你怎么下山了?”白晓凡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地扑上前,抱住那人:“大师兄!”声音中带了明显的哭腔,有重逢的兴奋,更有受委屈时看到亲人的激动。大师兄曾离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三年不见白晓凡,她都是大姑娘了,可是孩子气却是半点不减:“怎么了,晓凡?受人欺负了?”抬头,带点警惕地看向月微岚,这该不是玉京人吧,不然自己在玉京生活近三年,不可能不知道玉京出了长相如此打眼之人,“这位兄弟是?““月微岚。”月微岚轻轻颔首道。千绝山的曾离么?虽然排行为第一弟子,可是这本领,却还不足以让他担忧。以曾离的法术,应该根本不会觉察出来他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