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圆缺见好就收,要笑也背着他笑,换了鞋进了冰场,她很怯畏,迟迟不敢站上冰面,他却很大胆,直接一拖将她扯了上来,辛圆缺没立稳,就栽在了顾聿衡怀里。愤懑的抬头看他,最后却感慨,他果然瘦了。顾聿衡明显不大配合她的伤感,拖着她就开始往冰场中间倒滑,辛圆缺站都站不稳了,控制着声音才不会丢脸的尖叫出来。他便低声的在她耳边笑,“是刚刚谁很得意的笑我来着?”“是啊是啊,笑的就是你,你屁股刚刚摔开花没有?”“我放手喏,辛圆缺……”“你敢!啊……顾聿衡,你要是放手我这辈子就不理你了……”“居然会威胁人了……”“有没有效?你说有没有效?”“……有效,你这样说了我怎么还敢放……”所以两个人就一直靠在一起滑了一下午,辛圆缺的进步就是隔顾聿衡的距离从一个手臂,到了两个手臂,从只敢紧紧抓着他的手肘,到最后终于敢牵着他的手面对面的……“龟爬”。完了后顾聿衡请她喝奶茶,看着坐在对面的她连连叹息,“同桌,你体育天赋能再差一点么?”“你英语天赋能再差一点么?”辛圆缺没好气的瞥他一眼,继续埋首喝奶茶。“同桌,我发现你口齿功夫磨砺的越来越利索了。”“那是你教的,谢谢栽培。”辛圆缺放开吸管,又瞥了他一眼。顾聿衡抬手拍了她脑门顶一下,“嘿,这丫头怎么变的那么坏了?”辛圆缺忍住笑,最后一次回他,还是坚定快速的字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顾聿衡怔住,终是辛圆缺忍不住,率先破功,顾聿衡就跑到辛圆缺座位这边来,咯吱本来就已经止不住笑的她,辛圆缺连连躲,不停的去抓他的手,“顾聿衡,你非礼我!啊……”两个人同时愣住了,辛圆缺深深的眨了眨眼,张着嘴不敢相信的说,“你……摸哪儿?”顾聿衡脸不自觉的红了,这真是如此凑巧的一时手滑啊……清了清嗓子,脸扭到一边,眨着眼解释,“误伤,绝对的误伤……”辛圆缺愤然敲他脑袋,“顾聿衡,我真的!不要理你了!”闹了一天回到家,刘嫂居然还在,笑着指了指楼上对她说,“顾先生也刚刚才回来,哦,对了,夫人说让你回来后去跟她说一声。”“哦。”辛圆缺笑着对刘嫂点点头,换了鞋就往楼上走。心里也并不觉得太奇怪,顾天行到家是必然会先去洗澡的,她妈妈在楼上估计是给顾天行放洗澡水。果然刚上完楼梯就看到主卧的门是虚掩着的,透着橘色的灯光。辛圆缺没走几步却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她不自觉的就放轻了脚步,慢慢往那边蹭。从门缝往里看看不到人,却能通过光线的变化,判断人影的移动,辛圆缺靠在靠门轴这边的墙上,听到顾天行让肖雪坐下来,他有话说。“小雪,今天医院的诊断结果出来了,她是骨癌,而且已经是中后期,具体情况要等进一步检查。不过医生告诉我,估计是不行了。”“……嗯。”“我想,聿衡还没满18岁,是需要监护人的……但这件事我必须先跟你商量,如果她走了,我想把聿衡接回家里来,你反对么?”仇恨(上)这边的车上,辛圆缺则对陈易郑而重之的道谢。“不用,”陈易微笑,“你能想到我就很好了。”“可是我也没料到你就在这附近。”陈易自然不说他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只是淡淡的说,“巧合。”想了想,还是问道,“不过圆缺,我刚刚好像看到顾聿衡了?”“嗯?他追下来了?”辛圆缺脸上出现一种兴高采烈,看了一眼一边似是在仔细思索的陈易又说,“我是说收到消息的时候我跟他在一起的,他本来想帮我,但是我把他气跑了。”“可又算准他会看到我们在一起?”陈易眸中神色稍稍深沉了一些。辛圆缺不可避免的一怔,再蹙眉,半是嗔怪的说,“你怎么说的我跟神算子一样?我算不出那么多东西,陈先生,我的逻辑推理一向不大合格。”陈易唇角一松,最终笑了出来,“哎,可你气他干什么?挺好的方法啊……”“可我不想如顾亦南的意!”辛圆缺嘴巴一撅,虽然顾亦南明显是在用他自己的方法帮她,可她没有办法领情,不过的确测试出了顾聿衡本能的反应,其中所藏的关心未尝没有给她触动,可是她不能把他牵扯进来,无论是从哪一点考虑。“你知道顾聿衡要订婚的事?”陈易打量她良久,试探的问。辛圆缺手里把玩着手机,唇边浅浅的笑意,看上去十足的无害,“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就是因为他要订婚了,所以我才不能破坏啊。”“嗯?你不是打算成全他们吧?”辛圆缺看向他,笑容带了三分俏皮,“陈易,我是说,不能让这个订婚宴在举行之前有任何异常,你,明白我的意思么?”陈易心中一凛,当然明白过来她所指何事,“你确定这件事是于敏敏做的?”辛圆缺唇角冷冷一扬,“除了她,谁会那么兴师动众只为了破坏我的名声?刚刚那站在外面号称我害了她丈夫的女人你看到了吧?那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个时候媒体本来最应该关注的是谁?如果是绯闻八卦,顾亦南或者甚至是中恒国际的小开,这两个涉及到绯闻中的男人明显比她大牌太多;如果要采访经济纠纷案真相,自可以找相关负责人解决问题,可偏偏将矛头对准了她这个无名小卒,谁能保证这中间没有水分?而刚刚门口那个哭天抢地说要她对她丈夫负责、口口声声血口喷人的说她是不要脸的小三的中年妇女显然起到了不小的催化作用……她都能想到明天报纸上巨幅标题的内容。辛圆缺自认虽然平时不大与人为善,但真要豁出去整她的人,除了于敏敏,还真难找到第二个。“圆缺……”陈易眸间仍旧不乏担忧。“陈易,你还记得么?我当年宫外孕,腹痛发作时,我不知道是宫外孕,跑去厕所,却被一群女生围住扭打,之后还被反锁在了厕所里面……等到被救出的时候,输卵管破裂引起的大出血让我差点死了,右侧的输卵管则被直接拿掉……”辛圆缺温言细语的讲述,仿佛这件事不是发生在她身上,而是与她毫无关系,“我记得那个时候她用了相同的借口,说我是抢走了别人的男朋友,所以被人报复,而宫外孕的事情宣扬开来,我差点被学校退学……”“我记得。”陈易不忍再听,匆匆断掉她的话,余光收进还悄然笑着的她,心痛得无以复加。那个时候她和顾聿衡明明已经分手,顾聿衡也已经准备前往国外,可于敏敏却仿佛不将她置于死地永世不得超生就不会安心。辛圆缺轻轻撕咬着唇内嫩肉,像是在思量回忆什么,隔了好久才说,“那段时间的我太痴傻,还没回过味来,于大小姐就跟去了美国,后来她跟着顾聿衡回来,我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这个机会是她送到我手边的,我为什么要放过?”最后几句已经变成了自问般的喃喃低语,陈易心酸之余,却想问,她如此愤然的想要在此时报复,真的没有一点半点的原因,是源于与于敏敏订婚的对象是顾聿衡么?如果真要问她,她怕是又要无所谓的说,对她来说,这场订婚最大的意义就是让于敏敏在最关键的时候失去最重要的人吧。口是心非如她,到底要在什么时候收获幸福?而这幸福,能不能是自己给她的?五月是i市气候最好的一段日子,传说i市出生在五月的女人,比别的女人都多了那么几分得天独厚的韵味,仿佛一到此时就会在i市街头盛卖的栀子花一般,芳香,洁净,媚而不妖。肖雪就出生在五月末,一个真正栀子花盛开的季节。五月二十五日,辛圆缺带着一捧雪白的栀子花走进了城郊的墓地。肖雪死后,她其实不常来墓地扫墓,因为实在是自觉无颜面对,回去后更会噩梦连连。辛圆缺将栀子花放在墓碑前,手抚上青色的大理石墓碑,初夏的热度已经有些灼人,可墓碑上冰凉的寒意,还是顺着辛圆缺指尖直接钻入了她心底。她最亲最爱相依为命的妈妈,却变成了这样一块冰凉的毫无生意的墓碑……而罪魁祸首竟然是她……辛圆缺努力让自己紊乱的呼吸平复下来,赶走脑中恐怖的回忆,紧紧扣住墓碑顶端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她呼地松出口气,心口却梗塞的疼,她望向天空眨了眨眼。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五一前去见周鑫时,这位冷静的心理医生难得带上私人感情宽解她时说的话,“圆缺,难道你就那么确定你妈妈不想让你幸福?或许当时的她也只不过是试图劝劝你罢了,只是后来的事情往一个无法预料的轨迹而去……”可她知道当时的情形,如果她不说那么伤人的话,她妈妈不会停止劝说……如果她不说那些话,如果她不推开她,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