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移动了,姿态娴雅地缓缓往楼上走。一直侧耳倾听的童乐,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手心。他没立场去冲撞长辈,只能在底下愤怒。然而少年寄以厚望的姜黎,并没有如他所愿,去打扰丈夫教育他的女儿。她早说过了,她不会插手周小曼的教育。优雅的少妇,不过是上楼拿书而已。原版《荆棘鸟》小说,昨晚放在床头柜了。她翻到书签在的那页,还好,昨晚周文忠求欢的时候,她没忘记夹好书签。正是当时看到的那一页,梅吉与神父拉尔夫在岛上度过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后,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得不又重返回明明已经失望透顶的丈夫卢克身边,主动勾引对方承欢,好给肚里的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少妇的眼中流淌着少女般的哀愁,充满了自怜自爱的柔情。这本小说,从她出国留学时你为什么帮我周小曼微微垂了下眼睫毛,继续慢慢翻着画册。这些油画大多数风景静物跟人物肖像,她漫不经心地看着,不时问童乐几句。少年放松下来,开始兴致勃勃地跟她讲解油画的绘画技巧以及每幅画运用的艺术表现手法。她轻轻“嗯”着,偶尔点头。周霏霏终于坐不住了。她第一次在外祖家生出了不自在的感觉,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小少女心中莫名委屈,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今天真是糟糕透了,她的旅欧之路,原本是趁兴而去满意而归的。真是的,为什么会这样。客厅里其他两个人都没有理睬心情郁闷的姜家小公主。周小曼在心底冷笑,这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狼。不管怎么说,她也维护甚至救过周霏霏。小姑娘出去旅游,连不相干的邻居都准备了礼物,遗漏掉她,倒是理所当然。别说周霏霏年纪还小这种话了。九岁的孩子,最基本的是非曲直概念都没有的话,九十岁也培养不出来。她垂了下眼睫毛,嘲笑自己重生初始时的天真无知。这么个便宜妹妹,她也不稀罕。童乐看她翻开新的一页,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看,这个抱陶少女,跟那个口服液广告是不是很像啊。”周小曼怔怔地看着那幅名为《陶》的油画作品。画中的少女,怀抱陶罐,赤裸着上半身,没有被陶罐遮掩到的裸露,露出了隆起的美好形状。童乐大有找到知己的感觉,饶有兴致地做着背景介绍:“这幅画美吧,我第一次在艺术展上看到时,眼睛都挪不开了。真的太美了,宁静婉约,唯美飘逸。东方维纳斯,这名头,它担得起。”周小曼像是脑子里炸开了响雷,耳朵嗡鸣作响,眼冒金星,错乱的画面争先恐后往她视网膜上冲来,她不得不猛然闭上了眼睛。童乐不明所以,还在津津有味欣赏着画册,他无意识间转头看了眼周小曼,少女垂眉敛目模样映在他的瞳孔上,他下意识地冒了句:“你的眉眼,跟画里的人有点儿像。”脑子里轰隆作响,有浑浊的眼睛盯着她,耳边全是哄笑声:“脱了,脱了她的衣服。肯定是她卖骚,能光着身子给别人画,为什么不能给我们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