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了他一眼,自己吃的津津有味,语气不悦:“不吃拉倒。”他终于抵不住肚子的抗议,迟疑地拿起了筷子,大义凛然地吃下第一口,居然鲜美可口。于是呼呼啦啦地把锅里剩下的杂烩稀饭全部倒进了自己的胃里。初夏鄙视他好像刚参加完饥馑三十行般的饕餮模样,丢下一句“后吃完的人洗碗”,自己溜到外面去泡温泉。贵宾区有单独的池子就在山间,巧妙地利用茂林修竹和山石作为屏障,开辟了玫瑰池、当归池、人参池、小鱼池等等十多个池子。白雾缭绕,热气腾腾,可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因为还是早上,况且贵宾区的人原本就不多,所以池子大半都是空的,除了其间走动的服务员以外,冷清的很。服务员帮她准备了泡温泉要用的东西,领她进了池子,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初夏伸手试了试水温,暖热正好,便褪了浴袍钻进去。她昨天晚上几乎没睡,身体相当疲惫,只想好好泡一个澡一洗身体的疲乏,土耳其小鱼在身边游来游去,略有些□,却十分舒适。周围用竹林跟外界隔着,池子中央有不少假山,用富含矿物质的石块堆成,据说是给小鱼的养料。初夏游过去,刚才雾气缭绕遮挡着没有发现,现在隐约才看见假山后面有人靠着,看来是泡累了正在休息。她礼貌地朝对方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不过对方并没有理睬她,大约是没有看见。她靠过去,微微地吁了口气,虽然是室外温泉,泡久了还是容易觉得头晕。初夏无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她沉默的泳伴,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大吃一惊,竟然是rose,昨天夜里见到的果然是她。更让初夏骇然的是rose面色潮红,呼吸浅促,双唇紧紧地抿着,一只手挂在假山突出石块上,一只手半垂着。初夏连忙呼叫起来:“快来人,有人晕池了。”烟花不堪剪温泉的工作人员急忙跑过来,赶紧帮她裹上大毛毯抬到岸上去做急救。初夏穿上浴袍也跟了上岸。吸氧的设备拿来了,心肺复苏没一会儿,rose便苏醒过来,她面色不悦,皱着眉头训道:“谁让你们过来的,我不是说了要你们不要打扰我的吗。”有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解释:“可是小姐,刚才你晕过去了。”“我现在没事了,你们都走吧。”rose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披在身上的毛毯胡乱挽的结送了,摇摇欲坠,初夏连忙上前帮她提住毯子,不无担忧地问:“rose,你还好吗?”初夏疑心自己的出现是个无可挽回的巨大错误,因为一瞬间,rose脸上原本病态的嫣红立刻转为骇人的惨白,简直面如死灰,她神态惶然,喃喃自语一般:“我很好,我没事,我没关系。”刚才为她急救的工作人员立刻提出疑议:“可是小姐,我觉得你目前的身体状态不太好,应当做一个检查以保无虞。”“书tup!”rose忽然震怒起来,恶狠狠地瞪无辜的急救员,“我自己的身体状态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你多嘴!”转向初夏时,她的声音出奇的温柔,甚至让初夏听了觉得凄然。“你刚才也在这个池子里泡了?赶紧回去好好冲洗一下,太脏了。”服务员立刻不满:“小姐,我们这里都是天然温泉,是活水,定期都有专人检测,没有病菌。”rose转头古怪地对义愤填膺的小姑娘微笑:“你怎么就知道泡的人脏不脏?”小姑娘气结,正要出口驳斥,同伴对她连连使眼色,入口处有身形高大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来,初夏怀疑,他前进的速度恐怕比疾跑还要快。“囡囡,你没事吧。”男子焦急地把rose从初夏手里拽过去,双手卡在她的肩膀上,反反复复地查看,“哪里不舒服,怎么一个人跑来泡温泉。你……”“我没事。”相较于男子急切的态度,rose的反应可以称的上冷漠,丝毫不为其所动。男人的额头爬上一丝阴霾,怒气冲冲地迁怒于其他人:“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客人晕倒在池子里竟然都没有发现!”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全都唯唯诺诺地低头垂手立在一边。rose冷冷地开腔:“你又何苦怪罪他们,是我自己不想见人罢了。这里没你的事,我要去泡温泉了。”转头对初夏微笑,“你还要泡吗?去泡玫瑰浴吧。我太脏了,白白糟蹋了一池的水。”男人面色铁青,尚算英俊的面庞几乎可以称得上为狰狞了,他恶狠狠地瞪着rose,眼睛像是要滴血,忽而转头对初夏微微一笑,神色说不出的古怪。“原来是你啊。”初夏一下子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一样,她费力地咽了咽唾沫,勉强的微笑:“不客气,rose是我的朋友,这是应该的。”“噢,原来如此。”男人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真高兴在这儿遇见你,你说对不对,囡囡。”“你闭嘴!”rose的胸口剧烈地起伏,面色绯红,怒气冲冲地瞪男人:“赵子安,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不要这么无耻。”男人轻轻地拍rose的背,语气温柔而亲昵:“囡囡,不要动不动就发火,你老是这样生气,会伤身体的。”初夏忽然觉得有点儿冷,山间有风,而她的头发还是湿的,晨间的凉风吹过,带着陡峭的寒意。她抬头看rose,后者面色清冷,眉眼间流淌着一股凄凉的神色:“我要这身体安然无恙做什么,她早就残败不堪了。”原本站在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们早就躲得远远,初夏忍不住苦笑,她实在是太不会识人眉眼高低,早该寻机溜开,而不是杵在这里尴尬不已。幸而rose还没有忘记她:“初夏,你泡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下回有机会咱们一起出去玩。”有人搭好了台阶岂有不趁机而下的道理。初夏连忙告辞,急急往外面走。不是她不够义气,而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还是不要介入朋友的恋人的情爱纠葛比较好。rose脖子和胸口上玫瑰色的吻痕明显是这个男人烙上去的,自己留下来做什么,免费看一场马教主的琼瑶剧?她还是不要惹祸上身的好。世间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撞见朋友的情人出轨,稍有不慎,便是友情的危机。快要走到出口时,忽然前面有人急急地冲过来,几乎撞到初夏。“对不起——初夏,是你,你没事儿啊。”沈诺如释重负,“刚才服务员到别墅去打扫卫生说浴池有人晕倒了,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你。”“不是我。”初夏摇摇头,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rose的事,谁都有秘密,旁人没有权利八卦刺探。沈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真不该让你一个人来泡温泉的,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初夏打趣:“咦,你害怕什么?不要告诉我平安人寿保险也跟你有关系,会要你掏钱赔人生意外险。”“你啊。”他伸手拧了下初夏的鼻子,“真是牙尖齿利。”一下子像逾了矩,两人都不知所措起来,默默地杵在出口处当门神。有服务员好奇地打量初夏,她清咳两声,淡淡道:“走吧,该回去了。”温泉区有人往外面走,沈诺认得来人,笑着伸手打招呼:“赵董,你也来泡温泉。”初夏眼皮一跳,原来rose的男人就是那个沈诺口中的赵董。呵!这又是个什么复杂的关系。赵董看了她一眼,笑的意味深长:“原来是沈总的女朋友,沈总果然好眼光,挑的女朋友也秀外慧中,既漂亮又有气质。”沈诺不置可否,只是笑笑,邀请赵董有空一起去练拳。“原来你练拳击啊,难怪你的手那么粗。”沈诺笑着牵起初夏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细细地看,赞叹道:“我是粗人,自然不能跟倪老师相比,手如柔胰。”她轻轻地拍了他一下,微微有了窘意,嗔道:“满口胡言乱语。我问你,那个赵董,究竟是什么人。”沈诺似笑非笑地看她,含了根烟在嘴里:“怎么,倪老师对他有兴趣?那我可是会吃醋的。”初夏朝天空翻白眼,冷笑道:“这可是从何说起。”“说真的,不要招惹他。据说赵董是个私生子,当年他母亲生他的时候,赵董正在跟赵夫人举行婚礼。他跟着母亲生活,吃了不少苦头。赵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赵老就以此为理由接回赵家。就是在赵家,那众多的子弟也没少暗地里给他使绊子,后来幸亏他得到了李老的赏识,将女儿予他订了婚,这才在赵家站稳脚。你没想错,就是那个李老。我在美国读大学时认识的赵子安,当时我们俩从武馆里练拳出来,莫名其妙地陷入当地黑帮的混战,不打不相识,这才算是认识了。他当时邀我回国创业,我那时还一心一意地想搞研究拿诺贝尔奖没答应他。回国两年后才在赵家的商宴上遇见了他,他那时已经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了。我们又重新联系上,合伙做了两个项目。他以前遭过的罪太多,后来得了宠又被众人捧上天去,大起大落,性格有点儿古怪。从朋友的角度上讲,他是个不错的人。不过要是结婚挑老公,他就不是个好对象了,太阴沉了。”初夏嗤之以鼻:“那谁是结婚的好对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