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明内心冷笑,“呵,小样,跟我斗?”
但是脸上确实,瞬间涨红,泪水立马充盈眼眶,要掉不掉,哽咽道。
“二叔是这高高在上的读书人,自然不知道咱们这种地里刨食,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
当然,如果若只是苦一些就能帮到二叔,那我这个做侄女的也有荣光。
但是二叔,这是明知我家没有余粮,只靠这点微薄银钱想要撑过今年,还口口声声要将余钱拿走。既罔顾兄长一家生死,这可是大不孝?
这于您这个读书人的名声可不利啊!”
这么大一顶帽子直接扣下来,李富来,急了。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这是歪曲事实,目无尊长!”
李明明边流泪边继续说道“我目无尊长?那您可就是逼死兄长的罪魁祸了!
这可不是三丫头我想要自说自话的。
这旱年的地有多难种?银钱有多难赚?各家各户的小娃儿又饿死去了多少个?连后山的动物都死了不少?二叔不会不知道吧?明知如此,依旧要强行拿走我跟我大哥辛苦赚来的银钱,这不是把我们一家往死里逼是什么?
且今年爷奶家也是手头紧张,赊与我们的粮食,我们已经打算这次一次性还清了,您却口口声声说要将银钱全部拿走?这不是大不孝是什么?
这一顿激昂的话砸下来,顿时让李富来老脸通红,李明明猜测十有八九是气的。
但说完立马语气又缓和下来。
“且不说我跟大哥这一趟入山打了一头野猪,这估计整个杏林村都知晓了,卖野猪肉也是全村都知道的,明眼人都晓得我家这是靠卖这次的野猪肉挣得了一些银钱,结果入了冬我们家却因为没有银钱购买过冬物资,导致谁饿死了。
您想想看,这么多嘴,大家会怎么说呢?众口悠悠,难堵啊!也难保平时一些看您不惯的读书人污蔑您不是?
而且您今晚就上门借钱,这得多少双眼睛看到过?这样的事情回头要是让县里知道了,您这个读书人的好名声可不就毁了吗?”
李明明这一顿话噼里啪啦的下来,真真让李富来和苗娇娇有点转不过弯了。
从未知道这个平时跟锯嘴葫芦似的三丫头还有这等“歪理邪说”的好本事,但是李富来却不得不思考这三丫头说的话,好像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
虽然心头不安一跳,但是面上立马转了脸色,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你这个小丫头,二叔我也只是先跟你爹商量一下而已,谁说要拿走你家银钱了。”
“是啊,你这三丫头,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可叫人怎么接啊”。
苗娇娇也是心有戚戚。这死丫头的话,要是让别人听去了,还怎么让我家富来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混?
李东进看着二弟这两口子跟三丫头的你来我往,其实他并不是看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但是这毕竟是自己二弟…
从小就一直照顾偏爱的,内心总归是有感情的,但是再看看自家三丫头这个黑瘦的脸,红肿的眼眶…
李明明一撇她这老爹犯了难的脸色,就知道他这个要命的一家人使命感又出来了。
看看原身的记忆就知道,这爹就是一个过分心软,把家庭责任看太重又容易被道德绑架的老实汉子,看看才三十多岁的年纪,但是这脸已经皴黑劳累的像五十多岁了。
在整个老李家,过的最苦的就是他和陈荷花,兢兢业业的做老黄牛有什么用?还有谁能念的他的好?
都是当做理所应当!
李明明这时候都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了,想要改变这家人的愚昧思想,还得慢慢从长思量。
再反观这二叔一家,偷奸耍滑却还能将生活过的吃喝不愁,甭管在哪个世界,果然老实人就是吃亏的命,道德使命感过强的人,就是容易被pua!
这时,隔壁突然传来婴儿的大哭声,打断了这里的争论,陈荷花和李金金俱是一惊,哎呀,这小娃儿饿肚子醒了,该喂吃的去了。
李富来看自己费了这半天功夫,结果还被自家的侄女儿顶的无话可说,这时候也不想着立刻要立刻去把这银钱搞到手了,跟苗娇娇使了一个眼色。
然后跟李东进说道,“这福来醒了,我跟娇娇要不就先回去了,借钱的事情我们慢慢再商议。
大哥啊,您也再考虑一下。但是今晚的事情,都是我们自家兄弟间的私事,还请大哥一家不要往外头说才好。”
说完还特地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明明一眼。
呵,这是想给谁上眼药警告呢,李明明心里腹诽。
但是面上不显,还是那一副不谙世事,摆出一副只是为了争口吃的无辜乡土少女样。
苗娇娇恨恨的盯了一眼,没了耐心,率先快步走出堂屋门,李富来也随之离去。
陈荷花疾步去看小儿子。
而李金金这会子赶紧将凉了好一会儿的猪肉汤撇开油,又专门挑出煮的软烂的红薯,细细捣烂,放入汤中,然后就匆忙忙赶去屋里,准备给小五弟喂点吃食。
其他人坐在桌边准备先行开饭,经过李明明这次跟李富来两口子的唇枪舌战,大家都对家里这个三丫头有了新的认识,真的是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能捏住别人的喉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