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皮一阵发麻,干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学长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我不打扰了。“怎么是打扰呢,跟这么漂亮的学妹一道用餐是我的荣幸。”师兄脸上的暗疮看起来极其诚恳地邀请。“不,不必了,我跟朋友早就约好,我先走了。”我心中警铃大震,连忙预备“一二三”脚底抹油。真佩服他的脸皮,当着甲女的面色迷迷地盯完了乙女,转头还能对甲女献殷勤。“那学妹你留个电话号码给我,万一遇到什么问题的话,我随时候命。”师兄适时表现出学长的丰富爱心。“不好意思,我没有电话。”“那宿舍电话呢?”我失笑,叹了口气,道,师兄,我怎么知道。正纠缠不清间,我的小灵通响了。阿达在电话那头喊,丫丫,过来一起吃饭,咱们出去吃顿好的。我赶紧应声说好。挂了电话,对师兄摆摆手,我一溜烟地跑了。美人如花隔云端(中)我差点一头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这都是什么世道?我好声好气地劝,你让粥铺送份红枣粥上去不就行了吗?那么大一公司,就你一人加班?我相信应该会有很多体贴的下属比方秘书小姐助理小姐乐于为经理大人您服务。他立刻振振有词的强调:“粥铺的粥太甜了,我妈说外面的东西都不营养健康。我胃不好,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的对待。”“哪有那么多问题,照你这理论,多少人得饿死。”我冷笑,“真是不事生产的公子哥儿,挑三拣四,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有这么多讲究。”他“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我吓了一跳,脚本能地撑住地才没有连人带车摔倒。王八蛋!当上副总了,脾气也跟着见长啊。跟我耍个性,谁有闲情逸致理你!我把手机往包里一丢,继续骑车往学校赶。给车上锁的时候,手机终于吵的我忍无可忍。我接了电话,劈头盖脑地骂,肖南,你找死啊你!烦不烦?!“丫丫,粥铺的粥也成,我给我送点过来吧。”我听着他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开始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紧张起来。这家伙现在的胃脆弱的很,饮食又不规律,自己还完全不当回事。宿舍的大铁门已经关了,我不方便再出去。想了想跑回宿舍翻出粥铺打折卡,照上面的电话打过去要求送一份红枣粥。结果接电话的小姐告诉我他们晚上不送外卖。这时天色已晚,我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帮忙。对着电话天人交战半天,忿忿然发狠,他要是敢不给我报销车费,我就把一保温桶的粥全倒他脸上。老三洗漱完擦着头发狐疑地挑眉看我,老二,这都几点了,你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你忍心让我一人独守空闺嘛。我换了件外套,拿出钱包手机塞进口袋,无奈道,没办法,他胃不行,还搞到现在都没吃晚饭,粥铺又不肯送外卖。“你还真是二十四孝好朋友,这么晚了还要给他送吃的。饿死他拉倒得了。”“我也觉得饿死他没什么不好,反正他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可他爸妈对我不错,我得知恩图报不是。行了,我走了,乖姑娘,好好在家看门。”我恬不知耻地摸摸她的脸。她笑着拍开我的手,死去吧你,记得明天中午以前回来,陪我去买衣服。我下周二晚上去相亲一个留美博士。嗯,做个海藻面膜,从现在起开始补救。“都这时候了,你补救还来得及么。谁让你上次贪嘴的,吃羊肉串还撒胡椒粉,不长痘痘才怪。”“精神懂不懂?实力好坏是其次,关键是个态度问题。”她脸涂得跟个黑无常一样,一咧嘴,阴森森的白牙。“你别出去吓着花花草草就行。”我眯眼打量了一下铁门,有一晌没翻过了,希望宝刀未老。拍拍手,借着起跑的冲力,我三下五除二攀上了铁齿,踏在两米多高的铁门上小心翼翼地调整好位置,一鼓作气几步攀下了铁门。最后下去的时候外套还被勾了一下,越发觉得阿南罪不容诛。粥铺正热闹,这家店店面虽然不大,名声却甚好。我排了十多分钟的队才点到单,而后又等了一会儿店员方把打包好的粥送到我手里。我惦记着他要早点吃上东西,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去赶公交车。与其他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差点被我撞到的人忽然喊住我,丫丫,你也来喝粥?我循声转头,忙转过身子,对表哥微笑,点点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打包带回去?”他微笑,扫了眼店面,点头道,“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多人。”“我送你回去吧。”“呃,不用了吧。你不是还要喝粥吗?”“我已经喝完了。”我有点疑惑,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踌躇了一下,点头浅浅微笑,那就麻烦你了。上了车以后我脑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从他的言行和前进的动作来看,刚才他应该是进店而不是出店才对。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看我?”车上的音乐开了,缓和柔美的轻歌中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我有一瞬的恍神,怔怔地对着他后视镜中的眼睛挪不开目光。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我接听了阿南的电话,他气若游丝地追问,丫丫,我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所以你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是见不着太阳。”我又好气又好笑的挂了电话。车子正好行到十字路口,我赶紧开口,请往左走。“向左?我记得你们学校是往右边。”“我得先把这个送出去。”我扬扬手里的保温桶,笑道,“阿南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所以你这么晚还出去跑这么远买粥给他送过去?”“其他粥铺的红枣粥都太甜了,形式大于内容。他的胃上次还因为饮酒过度吐血了,再不养养,我真怕肖叔叔跟肖阿姨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叔叔阿姨的头发还很黑。”我大笑,生出阿南这样的孽障,想必任何困难在他们眼中都不足以成为挑战。“你跟阿南感情很好?”“我是跟叶子感情好,顺便捎上了她的竹马而已。我们初中时一直在同一个班里。叶子初一跟我同桌,那时候阿南个子还比我们矮,每天都回头跟我们讲话。我们老师都说他的脑袋长反了。他跟叶子都特别照顾我,不管什么事我们仨都是一起上。那时候我们还有个外号叫三剑客。我是阿托斯,他是波尔多思,叶子是阿拉米斯;还收了个弟子当达达尼昂。每次老师都恨铁不成钢地教训我跟叶子,挺好的俩小姑娘,怎么净跟着肖南这小兔崽子混。有一次我和叶子放晚学后留下来出黑板报,他在后面指手画脚的瞎指挥。说用涂料涂画的效果会比较好,还屁颠屁颠地帮倒忙,画错了位置被我跟叶子骂。后来越想越火,我们用涂料笔追着他给他画花脸,结果洗不掉,脸皮都快被我们给搓破了。最后他回家以后,肖叔叔非得说他是打架把脸给打肿了,给他一顿好揍。理由是打架就打架呗,打输了不说,竟然还撒谎骗家长。”我忍不住笑出声。忽然意识到一直是我在说话,他根本就没有反应,我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抱歉,我想你应该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不是,你们以前还蛮好玩的。”他微笑着转过头,“有很多有趣的回忆吧。”“是啊。所以叶子跟阮衡在一起后我有种老婆被抢走的感觉。”我笑着眨眼,“所以说,表哥,你不用担心我会抢走你妹夫,担心我抢走你妹妹会比较现实。”“那阿南交女朋友的时候你会不会有种老公被抢走的感觉?”“你说什么?”我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巴,忍俊不禁,“拜托,我优生优育意识深入骨髓,不提倡乱仑。”越想越觉得好笑,我深吸一口气,抿住嘴唇,搓搓脸,正色道,中国现行法律呢,只允许一夫一妻制,我都有一个老婆了,还怎么要老公。美人如花隔云端(下)“怎样,怎样?”同样在外面急的团团转的阿达一见我出门就晃我肩膀,关心他的生死存亡。“瞎写的,过得了最好,过不了拉倒。”我皱眉拍开他的猪蹄,结果自己痛的“嘶”一声。摊开手掌一看,好家伙,刚才黏腻的感觉原来不是汗,而是血。掌心擦破了好大的一块皮,露出了里面红红白白的嫩肉。“哎呀,怎么搞的。”他这时才注意到我满身狼藉,惊讶地挑高眉毛,“你出车祸了?”“时间太赶,我那家长又不好讲话,啰嗦半天才肯放人。”我答非所问,蹙额看自己的手。靠,破船还遇打头风,好端端地干嘛非得是右手受伤。“筱雅,等同学考试呢?”英语老太端着个硕大的搪瓷茶杯笑眯眯地迎头走来。我吓得手脚冰凉,赶紧把手背到后面。唯唯诺诺地叫“老师好”。“学校真不懂体恤老年人,我一把老骨头了,还叫我来监考。”老师喝一口胖大海,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