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慢悠悠地走着,身后只有一位老仆跟着。突然,他停住了脚步,朝一个方向看去。
老仆顺着目光一瞧,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那是无忧少爷。”
“嗯。”
老太爷只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目光也没有收回。虽为说话,可老仆跟了太爷几十年,哪里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果然,老太爷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隐约传出两个字。
“枫儿……”
树林深处,席地而坐的寂无忧突然转过头,朝外面望了一眼……
酉时刚过,车队到达了兆丰县。
寂家几乎是举族迁移,自然不可能全入县城,大部分人和物件儿都留在了城外。原本不受待见的寂无忧主仆也应留下,可家主身边的奴仆却通知他们跟着一起进去。
据说,是老太爷下的命令。
自打知晓寂无忧是个傻子后,老太爷便对这位嫡孙几乎不闻不问,今儿个倒是稀奇。
能入县城自是好的,至少不需要在野外露宿。
就这样,寂家主子们带着各自仆从,连带寂无忧主仆,一起乘着马车进了县城。
住处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不是客栈,而是几栋独立的庭院。
寂无忧自然不能单独住一个院子,原本他应该与同辈的寂天华等人住一起,可老太爷却把他拎到了自己的院子内。
虽然如此,也只是换了的地方住而已,老太爷并未把他叫到身前。当然,住在老太爷身边,至少吃食方面不用翠珠操心了。
这边且不提,与大嫂同住一个院子的刘氏却十分不安。
那天晚上,情意绵绵之时,她竟然迷迷糊糊地喊出了寂天华的名字,当时她便意识到自己要完了。
如果不是寂家接连发生大事,且她母家势力不俗,说不定她已经被迫悬梁自尽了。
她当然不想死,所以必须做些什么。
寂天华那个废物显然指望不上了,如今甚至都不清楚家主把他藏在哪儿。思前想后,唯一能救她一命的,似乎只剩下夫人了。
寂天行是庶子,且还是个能干的庶子,自然引得主母不满。若自己去求夫人,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当然,也只有一线罢了,夫人不喜寂天行,对她也只是面上过得去,更不论与她偷情的,还是夫人最疼爱的小儿子。
若被夫人知晓,保不齐认为是自己带坏了寂天华,说不定连张氏女的死,都要扣在她身上。
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那该怎么办呢?
犹犹豫豫间,她的脚步已经不自觉来到了家主院。想了想,她一咬牙,走了进去。
本想求见夫人的,结果夫人竟然不在,接见她的,反而是甚少见面的公公。
……
寂松表情有些阴沉,他手里握着一个木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
“嗯。”
寂松淡淡应了声,突然问道:“老太爷那边怎么说?”
“太爷什么也没说,只是让那野……让无忧少爷住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寂松微微皱起眉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这时,一个小厮推开门进来,禀告道:“家主,二少奶奶求见。”
“她?她来做什么?告诉她夫人不在……”
小厮低头应是,正想离开,寂松突然又叫住了他,说道:“罢了,让她进来吧。”
身为公公,他很少与儿媳们照面。放在往日,他自然不会见她,可想到寂天行离开时的样子,还是决定见一见。
刘氏跟着小厮进来,步伐有些忐忑,等她抬头看到上方的寂松时,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儿,儿媳拜见公公!”
她本想求见夫人的,没成想竟然见到了公公。
她对寂松的印象很少,只知他是个威严的人,此刻她心里正有鬼呢,见到一家之主的公公岂能不慌?
“起来吧,夫人去县城拜访亲友了,你有何事?”
有何事?
对着公公,她哪敢吐露一个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