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别序的话语像淬着寒气的利剑从许方池的胸腔穿过,直击自己本就因为紧张和不安忐忑跳动的心脏。
他的浑身僵硬如冰,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作出任何反应来。
是不可置信,是心疼难忍,也是控制不住的焦虑和恐惧。
似乎是这七年失去的东西太多了,遇见的人经历的事情也太多了,在沈别序这一番推心置腹甚至几近抛白的话语后,他却只觉得惶恐、慌张。
他害怕这瞬间的美好转瞬即逝。
这七年里,在社会沉浮中他学得最好却最不好的东西居然是踟蹰不前与患得患失。
“我……”
他惊慌的垂下眼,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沈别序。
心跳声好像变得震耳欲聋,胸腔的颤动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沉重,沉甸甸的巨石要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在沈别序那灼灼又期盼的目光中,能回应的却只有苍白的一句:“……对不起。”
因为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别序好好说。
他只是不想成为沈别序的累赘,不想沈别序少时那么辛苦,好不容易脱离曾经的困苦,却要因为自己两边颠倒,舍本逐末。
他能感受到沈别序的心情很不好,两人之间的氛围再度僵持。
今天明明也有二十六七多度的气温,许方池身上甚至还穿着大衣,却在凉意的驱使下,下意识拢了拢手臂。
沈别序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很久,他想说什么,可是面对眼前人却忽然酸涩难言。
他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他在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有点太咄咄逼人,让许方池难为情了。
于是最终所有的欲言又止都在看到对方那个没安全的拢手的动作后归为一个无声的叹息。
他不想说那就现在不说这个好了。
反正他们还有很长时间,他已经等了七年,不差这片刻,总还会有让他真心敞怀那一天的。
“我做个早餐,吃完药去睡一觉,今天就不要去店里了。”
不过是片刻沈别序又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淡淡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僵局。
许方池忽然鼻子一酸,目光下意识追寻到沈别序身上,见他快要转身,不知道哪里来了股勇气和冲动,心脏跳的飞快的同时,他听到自己低声说:“……我没有觉得勉强。”
沈别序的身形倏地顿住,目光如炬地看向双眼泛红的许方池。
“七年……”
许方池深吸口气,哑声说:“根本不够我忘记你。”
年少时遇见沈别序这样的人,就是七十年也未必能忘掉吧。他甚至不知道如果自己和沈别序七年前那一别后如果真的没有再遇见重逢,年迈时的自己能不能做到把他放下。
就是现在他都能想到垂垂老矣时,一个短短的七年又算什么呢。
许方池这样想着,那个刚才还要走的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近前。
他怯怯抬头,对上沈别序的视线。
沈别序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淡漠,黑沉沉的双眼像是墨色里倒映上了皎洁的月,盈盈悦动,很难叫人不动容。
似乎这是他们仓促结这个婚以来,第一次这样坦诚交谈。
尽管还不完全,却已经足够两颗分离了七年的心悄悄往对方的胸膛贴近那是不为人知的隐秘亲近和信赖。
“抱歉,刚才我的语气不好。”
沈别序的声音低下来,语气认真对他说:“只是不要推开我了好吗?我想和你一起面对所有事,就像是我遇见任何事情你都想陪在我身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