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过了良久,出了声“啊?”她应道“以后,也不要什么事情都和我说吧”“……为什么?”“这么没顾及,会让我觉得……”“什么?”“你好象把我当朋友了”“……”“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恩?”他微微侧过头来看着她“……”她僵着脑袋低下去,看着道路在她的脚下不快不慢地退后着“你家的小鬼,找到了吗?”他转移着话题“恩,找到了”“清白还在吧?没被坏人抓走?”“……的确是被坏人欺负了,他爹爹安慰他一下,就会好的”“父爱伟大啊,为什么我老爸就不太安慰我呢?好歹我现在也算被扫地出门了”她的手爬上他的背脊,在那里比画着什么字眼,惹来他的抗议“哇,你写什么,这么多笔画,我可猜不出来是什么字”“猜不出来就算了”“我明天要搬家”“搬家?”“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被扫地出门了吗?我姐夫说,他没兴趣养个吃闲饭的”“他和一一姐和好了吗?”那条什么都不是的红线,不是他们的阻碍,她现在比任何人都清楚“和好?谁知道,也许有一天会吧”“你要搬去哪里住?”“白马俱乐部的宿舍”“唉?什么时候还有个那种东西的?你真的要去当牛郎吗?”“没当过,试试看啊”“这种东西也可以试的吗……”“你不喜欢吗?”探问的语气“是啊,相当喜欢!”讽刺的口气“我觉得也是,对了,我的隔壁住着头牌呢,唯默的妈妈似乎很期待我搬进去似的”“……”“怎么了?”“没,觉得突然袭来一阵寒意”“吱”刹车擎的声音传来她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自家楼下,她从车上跳下来,想要说什么,却抿了唇,半响,开口问道:“搬家要我帮忙吗?”他的唇上扬了几分弧度,却不是太欣喜:“不用,我的东西不多”“那,我上去了?”她指了指楼上,向他询问他默然一笑,点了点头,看着她往楼上走,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烟,点上一根,好半响,才吐出一声自嘲地笑:“搞什么,竟然客气的我都亲不下去,真要命”胡说(下)她旋开自家的门,拖掉鞋子正打算往里走,却听见老爸在客厅里咋呼地接着电话:“回来了回来了,没有丢,你找她有事嘛?有或没有,你也给我句话啊,什么都不说是什么意思?”她一听,皱起眉头,索性放慢了拖鞋的速度,慢条斯理地磨蹭起来“不动,你来接电话啦!”显然被冷温冻得不行的老爸,放弃了和非人类的师弟沟通的伟大任务,朝门口的她频频看来“我还在脱鞋”她拍着裤脚的灰尘,继续磨蹭“那我把电话搁这里,你脱完鞋过来接,我去洗澡了”为了撇清关系,他特意把声音调大了些须,从沙发上跑到门边,悄悄地给自己女儿打小报告,“你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惹到你家师叔了,你不是说把饭团找到送去给他了么?他干吗从一小时前就开始拼命往家里打电话,每次还都给我四个字,‘她回来没’,后来,索性连四个字都省了,用一副欠扁的音调问‘到了’?你应付不了了,要去浴室取暖,冰凉凉的,冻死我了”老爸抱怨完,直接飘进了浴室她看了一眼搁在茶几边占线中的电话,继续以慢动作脱着自己的鞋子,脱完鞋子走向客厅,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地喝着,喝完了水,她回到房间,慢慢地换衣服,然后打着哈欠,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拿着遥控器开始选频道看电视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把所有的频道从头到尾全部搜索一遍,还在几个八卦娱乐节目稍做了停留后,她的视线才转移到被丢在一边的电话机旁,皱起眉头,用脚将它踹开了些,再把电视节目从尾到头翻了一遍,这次在几个俗透了的连续剧上稍微停留了一阵,一直到老爸从浴室里擦着头发走进客厅,看到搁在一边的电话机依旧被提起着“你打完电话干吗不放好?”“啊?我忘了”她瞥了一眼电话机,撩起听筒,靠近耳边没有拖长了音的断线,没有占线的嘟嘟声,她咬住了下唇,逼着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且若无其事:“喂?”无人应答“喂!”空旷的那头似乎什么也没有“喂!!!”她皱起了眉头,看来,她差点又多想了,还以为他会等她发完脾气,本来嘛,她是一个多无关紧要的人!“……”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从听筒里飘出来,之后,是一声似乎很难受的呻吟,“唔……恩”他竟然睡着了?大半夜叫她来听他睡梦里呻吟吗?好听又怎样,又不是特意发给她听的,嗤!“……你到家了?”又沉默了半响,他似乎在找回他的意识,然后,他用那把超然而迷茫的语调问道“早就到了”她已经到家很久了,不过……想起来了,他没有她的手机号码,这也是第一次,她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飘乎飘乎的“恩睡觉吧”他似乎对那段空白的等待期毫无记忆“喀啦”确认完他要的事,他利落地挂掉电话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骂出一连串的脏话,却见自己老爸站在旁边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干吗!没看过我骂脏话啊!他妈的!”他对自己女儿的教养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不是,你是说师弟在睡觉的时候跟你讲话?”难道师弟睡起觉来就雷打不动,六亲不认的坏习惯改了?“那又怎样,他还不是睡死了!”她忿忿地挂上电话,转头盯着自己的老爸,这才想起有件很重要的事要问,“饭团,是你带上山的吧?”“唉?”一提到这件事,胡烁停下了擦头发的手,“恩,是我批过他的命后,带上山,让天流抚养的”“你干吗非要害人家?”胡烁沉默了一阵,收起了平日里一贯的嬉皮笑脸“他才多小的一个孩子,就被你胡说八道地定上这个命!什么克父克母的,你知不知道你害饭团都回不到他家去!你害饭团看见妈妈也不敢认,还被他他继父嫌弃,他被一个收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替代掉了,就连想照顾自己妹妹的资格,别人也不给他!就因为你,都是你!你一时口舌之快,害他……”“我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说!”“……”“不是只有我一人会批命,我不在,难道不会有别人吗?只要他家人信这玩意,他终究是要被送走的”“……”“所以,我才把他送到山上去,本想等他在大些,再把这些事告诉他,谁知道天流这么宠着他,竟然顺着他下山来”“他不下山来,你打算瞒他多久?你真当他是孽障要把他在山里藏一辈子吗?”“下山来知道这些又如何?他是不是孽障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妈妈已经不需要他了,那个家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了,他挤不进去的,徒劳而已”“……”他的确去挤过,而且失败了,在她的胸口哭得乱七八糟,她想起小家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嚷嚷着要找妈妈的兴奋劲,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们总对饭团找妈妈的事再三敛口,明知道会失败,那为什么还带他下山来?“不动”老爸轻轻地唤她“恩?”她有力无气地应了一声“离天流远点”“……”“你应该知道了吧?他只是想……”“我知道,想向饭团证明,他不是孽障,对吧?”“我就知道那家伙知道你的事不会安好心,竟然这样欺负我的女儿!”所以他才死都不想让那家伙靠近他的女儿,使劲拿辈分什么的出来压人开玩笑,他的女儿耶,怎么能随便被那种冰凉凉的家伙染指了去,还乱伦,呸!“爸,命数这种破东西,真的有吗?”“信则有,不信则无”很土的一句话,但是很实在有人信了,所以,他只能顺水推舟把饭团送上山去,有人不信,所以,他赌输了局,心甘情愿地被老板娘指着鼻子骂他乌鸦嘴,带着自己女儿去当童养媳他是个算命的,可要说他自己信不信命,可能连他都不清楚,他只负责把他算出来的结果告诉别人,之后的事,各人造业个人消,但是,就有些人蛮不讲理,明明自己要人算,却又只想听吉祥话,即便这吉祥话是假话,入耳也顺畅他初出世,倒也懂得人情世故,把师傅交代的“不打诳语,不露天机”丢到一边,大概是当初的吉祥假话说太多,所以害得老婆急病过世不说,还让女儿以这破命出世难怪自从师傅去世后,师弟看到上山求签算命的人就皱眉头,冷着一张脸,不奉茶,不倒水,只丢一个“滚”字,所以说,他们这玄派,交到他师弟这一代手里,大概也就这么香消玉陨了,哪有一个命数师拒绝帮人家算命的嘛,天天在山上捣腾那些药草,悠闲地过自己的日子,师傅那些命理学说被他抛到一边,有一次,他还看到他拿师傅的书去垫桌角,老祖宗的脸都被他给丢光了他以为他这个脑子里少根筋的师弟对命理肯定一窍不通,结果这家伙却在看着他抱着饭团上山,只瞥了一眼那小娃娃,二话不说地留下他,怪只怪他当时一个激动,多了一句嘴“我说师弟啊,我那女儿的命你看还有救吗?”他当时瞥了他一眼:“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