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一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手一撑下巴,结果姿势还没摆出来,就被自己嘴巴上的伤痛得没了造型,只得将自己的脑袋伸向正鄙视地瞪着他的胡不动,任由那颗沾了碘酒的棉花球在自己嘴角边使劲挑逗,视线一斜,看着正恶狠狠地盯自己的摊主老板:”老板,你平时都是这么求人的啊?”“死小鬼,活该你摩托车爆胎,这次没摔死你,总还有下次的!”“……老板,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喜欢来你摊上吗?”“为什么?”“每次来你摊上,我都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想当年,我牵着我妈妈的手路过你摊边,你还笑着摸我的脑袋,说,这孩子多乖,一副聪明相,将来长大肯定是个人才,可现在……唉……”说完,附加一声叹气声……“废,废话,那个时候我以为……以为……以为……你妈妈是你姐姐来着……”老板忿忿地瞥了萤一二一眼,”谁知道你妈妈那么早就结婚了,你要知道,你妈妈好歹也是咱们这个区有名的大美人,怎么二十初头就嫁人了呢?还是嫁给了那个不咋的的家伙,竟然结过婚,竟然还有个女儿,可怜你妈妈一进门就要当人家的后妈,后妈难当啊!你看看你爸,除了有钱,啥都没有,切,每次看到他那辆破奔驰开进我们小区,我就有砸了它的冲动”“……你要砸我家的车,可以不必告诉我……”他正要转过脸去提醒作案者,作案之前告诉当事人的儿子作案手法是多么不明智,却又被胡不动扳回了脸,强烈要求他注视自己……“哼!还有你爸爸那张娃娃脸,真是越看越让人讨厌!”说到着,老板咪了咪眼,打量起面前萤一二贴着ok绷的脸,”我发现,你越长越不像你妈了!越看越像你爸爸那个不咋的家伙!滚开些,滚开些!”老板越说越郁闷,正要竖起眉头来哄人……“老板,你总不能因为我爸破坏你纯洁初恋,就这样对我吧?”他被迫聚精会神地注视了面前给出差劲服务态度的胡不动,一边控诉老板的不公平待遇……“废话!你的存在就是我心底最大的痛,时刻提醒我,我的初恋情人就这么没了,而你这个造就事实的死小子还敢在我面前闲逛!”“事实不是我造就的,我只负责从娘胎里爬出来而已”他正强调自己的无辜,却察觉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一阵乱振……伸出一只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他将手机秀给面前的人看,一个”凌”字在屏幕上跳跃着,他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随即接起了电话……“喂”他的声音略微沉了沉……她收拾了急救箱,他看着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恩,我还没回家”他伸手去拉她……她指了指回家的路,示意他,她要回去了……“快到了刚路过不动家门口呢”他执意扯着她,将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她等等……她咬了咬唇角,伸出脚,狠踹了他一脚,对他比了个中指,转身提起急救箱就走……“噗嗤……恩?没什么,我刚刚看到有个白痴掉到下水道去了我先打119,过会再给你回电话”掉他个头,他才掉到下水道去了,她作势要举起急救箱狠力地敲他,却又怕发出什么声音,只得转身走人……“恩,哦,那你早点睡好了挂了”他刚挂下电话,那边却传来老板调侃的声音……“死小鬼,这么霉还敢脚踏两条船,也不怕翻死你”“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倒霉的?”他弯了弯唇角,站起身,身上的伤口的隐隐作疼,让他皱了皱眉……“谁让你小时候太一帆风顺了,爸爸疼,妈妈爱的,唉,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对你也宠飞了天,那怎么行,人生就该多有点波折,那才是人生!”“是啊,最后闲来无事把初恋给泡汤,抱憾终生,残缺美嘛”“死小鬼,你就是欠教训!”“不跟你扯了,我先去哄女人了,唉……”“唉,死小鬼,有句话我早想跟你说了,好象还真是那丫头搬来之后,你就大灾小灾不断,你妈妈不是开占卜馆的吗?你没让她给你算一褂?”他将手机塞回裤袋,只是微微一笑:”不用算了,那家伙是我命里的劫数,在劫难逃的那种”“我就是讨厌你这副调调,和你那个喜欢阴笑舅舅一个德行,这样说来,你舅舅原来也喜欢带你姐姐跑到我摊子上来捣乱来着,他们俩年岁差不了多少,和你们现在倒是一个德行,当初要不是你妈妈嫁给你爸爸了,我还以为,他们俩会……你姐姐,她已经嫁人了吧?”“……”他难得沉默了一阵,没去接话……“……呃……抱歉,当我没说过……”“……老板,好好做生意,我带着霉运先走了”他没回头,只是抬起手来扬了扬,迈着步子往前走……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几只炸了灯丝的灯泡不再闪亮,他延着路走得倒也不快,一直到看到路上有个蹲下的身影才重新勾起嘴角,他悠哉地靠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什么,我……我……绑鞋带而已”她没抬头,只看着路灯把他的影子在她面前拉的老长……他也不说话,只是蹲下了身,没去看她的表情,直接接过她手里的鞋带,让它穿梭着他指尖,直到打出一个漂亮的绳结……她看着从他手里的诞生的漂亮绳结,只是缩了缩脚……“那只脚,也要系吗?”他看着她另外那只脚,出声询问到“……”她皱了皱眉头,没出声,只因为她突然明白了,原来她是不甘心的,她也有想过,红线什么的,这么扯的事情,她不要相信就好,她也有觉得,是凌抢了她该有的东西,她明明跟他靠得比较近,明明比起凌更加专心,她只是少了一条每个人都该有的红线而已,没道理别人可以有,她就没有的,没道理这么不公平,她的”要”字可以脱口而出……脱口而出……“砰”一只花盆从天而降地砸在萤一二的右手边,她被一惊,猛然抬起头来,那高高的阳台上,走出一个女人,抱歉地看着他们:”不好意思啊,这花盆没给放稳,这两天风大,唉……可惜了我一盆好花”“大婶,你这花的尸体还要吗?”萤一二抬头看了一眼那探出头的大婶……“啊?”“我想踩它几脚……恶狠狠地那种!”“……随你高兴好了”那女人说完,缩回了房间……“你踩不踩?”他看了一眼吓趴在地上,对着那个花盆发呆的胡不动……她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因为打扰了浪漫气氛而粉身碎骨的花盆,显然对它的畏罪自杀完全不满意,从胸腔里憋出了一个字:”踩!!”随着一阵乒乓乱响,两个人抬起脚,对一盆好花做出了残无人道地摧残,辣脚摧花到它体无完肤才肯罢休,她将脚底的花泥蹭在地上,伸手拉住他,深呼了一口气:”你等我到月圆之夜!听到没有!”自以为有气势且决心十足的话从胡不动的嘴巴里飚出来,她的手拽住萤一二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拖到自己面前,看着面前的人完全迷茫地微微张了张嘴,用略压的声线在她耳边非常认真的询问到……“你的那个那天来吗?”“乱说,我那个才刚刚……”她猛得捂住自己的口,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接了什么好话,刚刚用来救人的急救箱被颤抖地举了起来,随时有摇身一变,化身凶器,凶猛无比地砸在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身上的可能,”你不要每次都逼我在你遍体鳞伤,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对你施暴……”“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在我没反抗能力的时候,对我……”他省略了后面的两个字眼,只是挑了挑眉,勾了勾唇角……“大晚上的,你挤眉弄眼的给谁看,滚开!我要回家了”他看着她绕过他,刻意拉开与他还有那盆破碎花盆的距离,他的脚尖在地面微微旋转,碾碎了几块花泥:”你那还有红线吗?”她的背影明显一惊,没有转过头来,只是僵直了背问到:”……什……什么红线……”“做什么,吓得脸都铁青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恩?”他调侃了一句,踩过花泥走到她的面前,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条泛白的红绳结,伸到她面前,摊开的手心里躺着一枚翠玉的观音吊坠,”绳子断了”“……”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正要放心,却见那枚带着几条翠根的观音吊坠安静地躺在他的手掌间,那是她从山上带下来,被师傅开过光的平安吊坠,她依旧记得她状似无意地非要将这个东西塞给他,他那副嫌弃的表情……硬说这个玩意和他不搭,冰凉凉地挂在胸口要起鸡皮疙瘩,她拍掉他的童言无忌,非将他按在地上,勒着他的脖子才给他带上去……“你又在回味你对我施暴的美好回忆啊?”他一边讪笑着,一边拉起她空着的另一只手,将那枚吊坠塞进她手里,”穿好了红线,记得还给我”“你不是嫌弃它么?”“习惯了”他没放开她的手,扯着她继续往前走,”胸口空空的,会睡不着”“……”“你的目的达到了?开心吧?””……今天打架时候断的?”“唔”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并没解释太多……“所以打到一半,你跑了?”“……唔”他皱了皱眉,显然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你最好不要给我躲在后面偷笑”“……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