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真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rdo;死小孩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缩到一边,再加上一张笑得如花灿烂的小脸,硬是让旁边几个不忍心欺压幼童的大叔、大妈给自己腾出一块安全空间。&ldo;这句话,你干吗不在刚刚说。&rdo;她一边往后顶着,一边斜视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死小鬼。只见他耸耸肩膀,装作无事状,小嫩爪往前一直……&ldo;来了,来了!&rdo;&ldo;哪里?哪里?&rdo;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誓死也要偷窥到康熙大叔长什么模样,万一她一个不小心跳回现代去,还能向别人炫一把。她伸长了脖子往前倾,身子尽量保持离兵哥哥的刀口远点,整个姿势憋屈到了极点。一阵马蹄声让她来不及去管自己的姿势多像扭了脚的鸭子,视线往街道中间扫去,只见十四阿哥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同十三阿哥并排走在队伍前头,一道带领着身后整齐的骑兵,一副器宇非凡的模样。皇家旗帜在十四阿哥身后飘得颇有气质,他的眉头高高地挑着,傲慢的视线终究一丝也不肯放低,从她面前走了过去……&ldo;他也要去哦?&rdo;她倒是没想到,他也要跟着去塞外,&ldo;切,瞧他那副德行!&rdo;吐了吐舌头,鄙视他眼都不垂一下的走路方式。这婚一结,别的德行都没改,就是这臭架子倒是端得一日比一日高了。&ldo;啊,这趟不仅八叔得去,十三叔和十四叔都得跟着去,还有大伯、二伯、十五叔、十六叔……&rdo;弘晖一边扳着手指头一边告诉她。她佩服地看了他一眼,真造孽,生那么多,记这些亲戚关系就一个头两个大了,还得叔啊、伯啊地叫,碰上她这数学不好的,还不得舌头打结到姥姥家去:&ldo;哎?你阿玛被抛弃了?&rdo;&ldo;你说什么呢。&rdo;小家伙不满地白了她一眼,&ldo;我阿玛得帮皇爷爷处理这期间的政务,这叫委以重任!&rdo;&ldo;不就是留个看家的吗……说那么华丽干吗……&rdo;她咕哝了一声,继续伸长脖子,她要看的是康熙,不是臭屁十四!&ldo;那是今年刚大婚的十四爷吧?&rdo;一阵怀念的八卦议论声从她身后飘了起来,&ldo;这大婚后就是不一样了!&rdo;&ldo;那可不,被万岁爷带在身边,迟早要给予重任的!&rdo;&ldo;那是,瞧,这不就让他带着骑兵走前头吗!&rdo;她鄙视地回头看了一眼八卦的人,就知道讨论国家大事,怎么不想想,十四才刚结婚就把人家带到塞外去,人家老婆怎么办。康熙这个老爹真是的,怎么就这么喜欢和自己儿媳妇抢儿子呢,哼。说到这一点,她深刻理解十四老婆的感受,不行,一定要看到康熙一眼,给予一记狠狠的鄙视!一辆龙腾于顶的马车在一片骑兵的众星拱月下滚了过来,车门紧闭着。她踮着脚丫子,正想从车帘偷窥两眼,却见八爷一身朝服,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随在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右侧,亦步亦趋地走着;手扯着缰绳轻松地驾驭着身下的马匹,视线淡淡地看着前方,面上带着平静的笑。她没时间去管后面又扬起一阵八卦声,无非是说她的佳人多么倾国倾城,她只是把视线停留在那身今早帮他穿上的朝服上……把她一个一个系上去的扣子瞧了个遍。&ldo;唉,你也有点出息好不好!&rdo;弘晖踹了踹旁边已经看呆掉的某人,&ldo;一看见我家八叔就呆掉了。&rdo;&ldo;你懂什么,我这叫眉目传情!&rdo;唔,第一次看八爷骑马,果然不是一般的华丽,除了笑得有点假假的,整体效果绝对百分百地魅惑众生。等等,康熙不会是特意带着儿子去出卖色相的吧,小十四也就算了,唔,干吗把八爷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啦!&ldo;眉目传什么情,这么多人,看得到你才怪!&rdo;他两手一摊,把一个好现实的问题告诉她。唔,说得也是,tnnd,现在她越来越有一种在和偶像明星搞地下情的感觉了。正想着,那匹比她高出不知道多少的枣红色马匹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她皱了皱眉头,有点心虚地低下了脑袋,却感觉到他不急不慢地骑着马匹已经越过了她的面前,不带任何停留地往前走去。她下意识地抬起脑袋,却被六月的太阳劈头晒了下来,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表情……&ldo;皇上驾到,跪!&rdo;她被突然刺进耳朵里的有点尖细的太监的中音吓得愣了愣,却在这一愣神,发现周围所有人都矮了一截,全都跪下身去,只剩下她像傻帽儿似的杵在原地,消化着刚刚的情景。&ldo;嫖姐姐!&rdo;一边的弘晖急忙拽了拽她的裤腿,&ldo;你不要脑袋了,快跪下来!&rdo;她收到弘晖的警告,再看到一边的兵哥哥已经皱起眉头要向她走过来,没再敢往八爷那儿望,腿一软,就跪了下来,使劲低着脑袋。有好一阵子都不敢再抬起头来,听着队伍继续往前走的声音,视野里却只剩下被她的呼吸吹得飞扬起来的尘土……&ldo;嫖姐姐!快抬头!&rdo;弘晖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ldo;不抬啦!刚刚差点脑袋都搬家了!&rdo;她挥掉刚刚吓出的冷汗,心理严重不平衡地嘟了嘟嘴巴。什么嘛,该死的封建社会,哪儿有跪着送男朋友出差的道理,还差点吓得脑袋搬家……&ldo;你不抬会后悔哦!&rdo;弘晖一边贼贼地哼了哼,一边过来扳了扳她的脑袋瓜子。&ldo;不要碰我刚刚才保住的脑袋!&rdo;她的两只手还撑在地上发抖,脑袋却拗不过脖子上小爪子的力道,微微向右看了看……一双略带笑意的眸子在离她有点远的距离向她看来,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身下的坐骑不改速度地往前走,他拉着缰绳的手也不见得有丝毫放松,只是他的人却淡笑着回过头来,视线确实是砸在她身上的……是砸在这个跪在这里感叹脑袋没掉的她身上的……砸在今早还被他调侃的她身上。她怔怔地看着转过头来的他,欣喜地想要读懂他眸子里的深意。但终究是因为距离太远了,她只知道他把视线淡淡地压在她身上,笑意朦胧,看不真切,不过一会儿,便收了回去,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车队渐行渐远,周围的人都从地上起了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扬长而去。偌大的街道又恢复了往昔的景象。&ldo;嫖姐姐,都走了啦!不用跪啦!&rdo;弘晖站起身,拍着身上的土。&ldo;哦……&rdo;她也不打算再跪了,两腿一伸,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手往后一撑,仰头看了看蓝天,&ldo;弘晖?&rdo;&ldo;嗯?&rdo;&ldo;你喜欢跪着和人打招呼吗?&rdo;&ldo;……&rdo;&ldo;唉!&rdo;她伸了一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ldo;走吧,回去睡觉!&rdo;&ldo;咳咳……&rdo;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从她的身边传来,她转头看了看一边的弘晖,拍了拍他的背:&ldo;怎么又咳上了,最近老是看你咳咳咳的!&rdo;&ldo;许是刚才吸了马队的灰,害我喉咙口痒痒的!&rdo;弘晖皱了皱眉,扯了扯她的衣角,&ldo;嫖姐姐,我要去玩啦,别睡觉了!&rdo;&ldo;就知道玩,我荷包空了,要玩可以,你付账!&rdo;&ldo;哼,你想等八叔回来,看到八叔家的炕头多一个我睡你们中间吗?嗯?&rdo;&ldo;……&rdo;&ldo;八哥又在偷笑什么?&rdo;走在队伍前头的十三阿哥一边向后瞥了一眼,一边问着一同并肩前行的十四。&ldo;八哥不是一直都笑着的吗?&rdo;十四没有跟着向后瞥,倒是稍微夹了夹马腹,视线笔直地往前头看。&ldo;那倒是,唉,十四弟,你刚刚瞧见什么了,吓了一大跳似的?&rdo;十三闲聊似的瞧着身边的十四。&ldo;没什么,一个傻帽儿而已。&rdo;他的视线依旧不肯往后看,高傲地往前摆着。&ldo;什么?&rdo;&ldo;不懂给主子行礼的傻帽儿,只知道给主子添乱的奴才!&rdo;他没好气地冷哼了两声,脚也更用力地夹了夹马肚子。&ldo;……&rdo;&ldo;你笑什么?&rdo;&ldo;没什么,只是瞧你刚才头也不敢回,想是挺惧那傻帽儿的?嗯?&rdo;&ldo;……&rdo;他斜视了十三一眼,没出声。&ldo;四哥不在这儿,总得找个陪你抬杠的不是?&rdo;&ldo;合着,四哥临走前,倒是嘱咐好你了?&rdo;&ldo;唉,这知弟莫过兄嘛。哈哈。&rdo;&ldo;什么好事,这般热闹?&rdo;从后面骑着马走到队前的八阿哥插了句话进来,让两人同时回了头。&ldo;八哥,十三哥正找我抬杠呢。&rdo;十四斜视了一眼一旁的十三。&ldo;要抬杠等会儿也算我一个。&rdo;八阿哥淡笑地应了一句,转而收回了笑脸,严肃地开口,&ldo;只是……现下皇阿玛传旨,出了城,加快前进速度。&rdo;&ldo;儿臣遵旨!&rdo;调笑瞬间在三个皇子面上消失得毫无踪影。十三与十四互点了头。&ldo;众将士听令,加快前行速度!&rdo;&ldo;喳!&rdo;六月的北京,日头开始渐渐毒起来,可这到了夜里,还是凉风阵阵。虫鸣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星空缭绕,闪烁不已,此等良辰美景,却发生在刚把八爷送出京城的夏春耀身上,她深叹了一口气,感受了一下什么叫万念俱灰。反头瞧了一眼趴在自己背上,盖着她的外衣,睡得飘逸无比的弘晖……好想哭哦,为什么这种谈恋爱的好时辰,她得背着敲诈了她一天的地主阶级的奶娃娃,送他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