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穿着10公分高跟鞋,高傲的像一只鸬鹚一般的黑衣秘书用尽全力也无法阻拦我。我闯进来一个办公室一样的地方。这里有一种极其压抑着的穷奢极侈,黑檀色或者深褐色的巨型原木书柜,深色的胡桃木办公桌,地板上颜色浓重的地毯,还有屋顶上几乎依靠自己本身的价值就能单独在a股上市的意大利水晶灯……名贵的油画挂在墙壁上。这里是……?极其气派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而在他办公桌前面,坐着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还有两位白发苍苍的男人,都是金融圈的巨擘级别的人物。那个很年轻的男人一看到我,就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对他对面的人们说,“先生们,今天就先到这里,我还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那些人忙不迭的赶紧站起来,然后离开。前后不到半分钟。我向前走了一步。靠的离他近一些了,我似乎闻到,空气中一丝悠远的香气,……那种感觉,就好像夜空下的深海,看似平静,水不扬波,但是那片烟波浩渺之后,却隐藏着无穷无尽的、不可以测的危险。这样的味道,只属于一个男人。勋世奉。这里是勋世奉在中国的办公室。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中国拥有办公室了吗?哦,也对。不然,仓促之间,北京的康斯坦丁通天塔一般的大楼,不可能兴建的那么完善。我听见自己说,“四少,那个硬盘上是勋家三爷走私、私下买卖人体器官,还有杀人灭口的证据,我希望你可以给我。”勋世奉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为什么?”我,“那是属于我未婚夫萧商的东西。”勋世奉,“可是,现在它在我手中。这么说吧,苏小姐,我很好奇的是,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到我面前索要已经属于我的东西?”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那是关于所有一切罪案、还有我苏家几条人命的最关键的证据。”“那又怎么样?”勋世奉坐回他的椅子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第一次觉得,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有一种没有生命的黑暗,与冷酷。“你苏家几条人命,关我什么事?还是,你觉得,凭借勋暮生对你的所谓的‘感情’,你有资本、有立场向我索取?我告诉你一个事实,无论你苏家发生过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也同勋家没有关系。而你口中的勋三爷,归根到底,他姓勋,一笔写不出两个勋字。你以为,凭借勋暮生对你的痴迷,你就能对姓勋的为所欲为?”我,……勋世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苏小姐,我知道,关于这个问题,你已经纠缠勋暮生很久了,可是他一直没有给你让你满意的答复。难道你还不明白原因吗?”我,……勋世奉,“其实,勋暮生,他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爱你。也许,我说‘爱’这个字太沉重了,我换一个说法,其实,勋暮生他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喜欢你。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女人,你觉得,你足够分量,让他与自己的亲叔叔彻底决裂?”……枪击已经过去10个小时。我依然站在手术室外面,一动不动。不过,我感觉到有人为我披上了一个薄羊绒的披肩,我从回忆中惊醒。回头。看到勋世奉就站在我的面前。他没有我记忆中那种如同深渊黑洞一般的冷酷。他的薄薄的嘴唇有些干枯,像是即将凋谢的花瓣,泛着一点淡淡的青色,而他的双眼也不再是那种似乎好无生命与情感的无机质的蓝色,而是,盛着心痛,和如海水一般的感情。我看着他。此时的他,应该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却又诡异的令人感觉到陌生。勋世奉微微皱眉,不悦的情绪透露出来,他看着我问,“alice,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195其实,勋暮生没有那么爱你。或者说,他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你。……曾经我以为,我要求的东西,同勋暮生‘喜欢’我没有关系,这似乎就好像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一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这些东西,在家族利益,金钱,权势……的面前,不值一提。201x年,xx月xx日,3:00p,距离苏离死亡还有1个小时。苏离和勋暮生混乱的吵架。他的面孔有些扭曲,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原来,我看得见这样的场景,却听不到他们说的话。现在,我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却根本不想再去听。我能感觉到那种绝望到极点的悲哀。那就好像沉入千万年、毫无生机的,黑色的深渊。——勋暮生,你就是勋世奉的一条狗!我震惊于自己曾经对他喊出这么野蛮的话。枉我号称勋暮生的好朋友,其实,以我对他的了解,即使没有勋世奉的命令,他也不会帮我。我也震惊的看着上辈子的自己,疯狂的手指都开始颤抖,然后抢夺了勋暮生的车钥匙,跑到院子里面,开了他那辆黑色的法拉利向离弦之箭一般向外冲出去!——“回来!苏离你回来!”在咆哮的风声当中,我似乎听见从后面飘荡过来勋暮生的吼叫声,不过,那些都被我曾经抛弃在后面。我用力踩着脚下的油门,向前面的大路飞冲过去。勋家的宅子一般都在郊区,幸运的是,这条路新开出来,根本没有许多人。我不知道开了多久,只觉得心中似乎慢慢平和了下来。再复杂、悲惨的局面,都应该寻找解决方法。其实,我知道,勋暮生帮我是人情,不帮,也许才是正理。这个世界上,钱财容易还,可是人情,终究无法偿还。我应该回去和他再平心静气的谈一谈。虽然我是外人,可是毕竟,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前面是一座山。耸立在这里已经千年万年。我看着如同被大自然鬼斧神工劈开一般的巨大岩石,郁葱的森林,还有顶层那片缭绕的迷雾,虽然还不至于马上就好像悟道一般感觉到人生的渺小,不过心情也的确没有那么狂躁了。这件事,也许规定到底,同勋暮生没有关系,做坏事的人是他家族的人,但是毕竟不是他。并且,我苏家的事情,是我的责任,不是其他人的。我需要冷静下来,从长计议。我想要刹车,然后调转车头回头走。只是,……我这才发现,这辆黑色法拉利已经被人暗中破坏了刹车制动系统!前方出现一辆巨大的卡车。我按下车窗玻璃大叫,——“躲开!我刹车坏了!快躲开!”吱!!——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接刺入我的大脑。卡车向旁边歪曲,我的车子直接向前冲去,撞上了藏灰色的,巨大的岩石!嘭!!——眼前是一团巨大的、刺目的白光,犹如银河剧变,恒星爆炸一般的极速膨胀,带着可以灭世的巨大能量冲击着我眼前的这个世界!轰鸣声,喷射而出的火焰,吞噬所有的一切!苏离不是自杀。我一直很纳闷,以我对自己性格的了解,怎么也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我在勋暮生的面前不顾一切的开车撞上巨大的山石,以这样惨烈而反人类的行为向这个世界告别?只是,紧随其后的勋暮生不明就里,他眼睁睁的看着苏离就在他面前被烈火包裹,最终,连同一切故事,可能还有他自己认为的深厚的感情一切燃烧成为灰烬。……冯伽利略曾经多次告诉我,重生是恩赐,而上辈子的事,……死了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我看着眼前的勋世奉。他很憔悴。这,似乎不太合乎这个世界的逻辑。——“其实,勋暮生没有那么爱你。或者说,他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你。”他一直很犀利,拥有一箭洞穿的精准的洞察能力和描述能力。这个人是一只妖,经过千年的修炼,在他眼前,一切虚荣,伪装,惺惺作态,谄媚,或者是,所有美好柔软的感情,都没有任何生存的空间。勋世奉。这个男人是无菌空间。无机质。还有就是,纯粹的马基雅维利主义的忠实信徒。——人类愚不可及,欲壑难填,为了权力和金钱可以不择手段。人民对霸权的屈服是天性,君主需要做的到残酷,而不是‘爱’。人们应该像狮子那样残忍,并且君主应该摒弃因为自己的残酷行为而产生的愧疚心。慈悲心是危险的,而人类的爱足可以毁灭国家。权力的角逐只是一场游戏,在这里,没有对错、善恶,只有权谋。我感觉他握住我的肩膀。心脏怦怦跳动着。勋世奉的声音,“alice?……”居然有温度。有感情。是热的。是很疼。手术室大门豁然洞开!一名日耳曼裔的医生走出来,他摘下自己的口罩,他用德国口音的英语对勋世奉说,“手术很成功,所有子弹均被取出。勋先生身中5枪,上帝保佑,这些子弹都没有击中要害,其中一颗子弹距离心脏的地方仅仅1公分。目前为他注射的麻醉药剂依然起作用,他在沉睡,目前已经进入医院的icu病房。我们安排了最有经验的医护人员,进行24小时监护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