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我脑子中一圈问号,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六哥?“是,我六哥,他是我三叔的儿子。”勋暮生顿了一下,才说,“唯一的儿子。”我点了点头。他说,“我六哥只比我大一个月,他人很好,真的很好,虽然是三叔的儿子,可是和我三叔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像他妈,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当时,我爷爷送我们两个到英国读书,我在三一学院,他在帝国理工。他一直住伦敦,离我们学院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那个时候,出了意外,他属于是被殃及的池鱼,arthur对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具体什么事情我不想说,相比你也不想听,总是,我六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精神状态不好。我想,那个时候的arthur过于年轻,锋芒毕露,并且三叔,……,你见过我三叔,你也知道他那个人,被我奶奶娇宠过头,人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和arthur一直不好,从争权到争利,还有莫名其妙的一口气,他们争了多少年,可是,最深的仇怨,就是在我六哥身上。arthur做的这件事当时在我们家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是公然对祖宗家法的挑衅,在我们家,arthur可以夺三叔所有的股权,可以打压他,甚至把他净身出户,让他永生不得踏上anhattan的土地,这些都可以,但是,他不能把三叔弄到断子绝孙的地步。”我赶紧又点了点头。勋暮生,“我三叔和arthur争了这么多年,期间很多事情连我都不知道,他最后以惨败收场,可是在下台一鞠躬之前,他居然还想要刺杀arthur,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大约知道,三叔让人给arthur扎了一整管的可卡因。”我,……“从那之后,他们之间的斗争已经是白热化,最近,arthur居然把已经疯了的六哥送入联邦重刑监狱,六哥身体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年,我三叔肯定没有儿子送终。我知道,他和arthur之间是血仇,我也知道,他和arthur的冤家到死也解不开。但是!”我感觉他似乎想要压抑什么情绪,平稳了一下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勋字,勋世奉,终究不能自绝于家人,自绝于祖宗。”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沉默。勋暮生看着我,“除了这些,还有安全问题。他身边有世界上一流的保镖,他不怕,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逼到我三叔不惜鱼死网破的时候,我怕牵连到你。”我抬头,看着他。勋暮生那双眼睛黑如夜空一般。他,“原来我说的话,他还会听,可是,……,他对我的成见太深,而且,前几天在上海,我也不对,不够冷静,不应该当着你的面把他结过婚的事情说出来,从那之后,他对我完全不信任。但是关于六哥的事情,我的心意是好的,我不想说出来却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不想看着他走一条越来越艰难的路。你是中国人你明白,家族的事,不是法度,强权,金钱就能说一不二的。并且,要说现在全世界有一个人说的话,他还能听的话,那么,那个人就是你。”我不知道应该给他一个什么样子的回答,因为,我根本不想去碰这件事。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勋家三叔与勋世奉之间十多年的恩怨情仇,就说我本人作为勋世奉被勋三爷派人扎了一管可卡因的目击者,还有我自己的经历来说,这样的争斗不卷入无辜者,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对勋世奉这些事情知道的很少,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道理我却明白,也许在我看来异常不合理的事情,却因为我所不知道的某个环节堵上之后,而变的合情合理起来。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不认为我会足够分量去影响他。不过,……,看到眼前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对他完全不信任,并且有很深偏见’的人而着想,这是不是说,他也长大了?我拿出手机,在上面仔细打出一行字,告诉他,——我不合适。先给他看。然后我又打字,——勋家内部,还有没有哪位长辈可以得到arthur由衷尊敬的?勋暮生看到我打的字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是一种微妙的难堪,相比,这个答案并不好,果然,他摇头,不过,随后,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猛然说,“五爷爷!arthur对五爷爷好像还挺尊重的。”我想了一下,在手机上打字,——他12岁回勋家,今年32岁,这20年来,赫赫扬扬的勋氏家族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他由衷信任的,反而一位只见过几面的陌生老人可以让他尊敬,这就是豪门家族吗?☆、170“对,这就是勋氏豪门。”勋暮生甚至用一种可以算得上是认真与笃定的表情点头,“勋家有勋家的法度,不过,我比他幸运,他没有人可以信任,可是,我信任他。”说完,他自己想了一下,又点了点头,“没错,我信任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滋味,但是,并不难过。我看着他,居然也笑了,笑的很开心的样子。记得谁说过,勋暮生是一个幸运的人,其实,幸运,很多时候,因为他这个人,愿意让自己幸运。……《海棠与尖刀》的导演叶玦回国,终于,他带来了这部戏开始全面做宣传的指令。首先,他对市场的定位是艺术、高端、国际化与不可避免的装b。最先开始做的,则是我与乔深分别录制的两段全英文采访录影,然后放在已经开通的《海棠与尖刀》的网站的主页上,面向‘全球’,务必要做到让大家看上去显得这个电影很高深莫测。于是,我与廖安依依惜别,执手相看,互道珍重,她继续留在燕城完成我们的《野狗》|大业,而我回北京与天王乔深录制英文访谈录影去了。这个访谈是全部有底稿的,我所做的,只是全部背下来,然后装作不是在背诵一般坐在镜头前面,面对镜头背诵就可以了。录制工作很顺利。让我惊诧的是,乔深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找了一个老外做贴身英文老师,把他那种略微带着中国口音的英语练成了英式口音,刚好和我的一致。我佩服他的才华和勤奋,对于一个每天工作超过18个小时的中国娱乐圈头牌天王来说,每挤出一分钟,都是自己睡眠时间进行惨无人道的压榨,而更加令人惊讶的则是天王的那张脸,永远如同电影中最唯美的镜头一般的迷人,每次看到他,我甚至觉得他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可以青春美艳到世界的尽头。录制完这些东西,sion张帮我约了一个心理医生来治疗我的失语症,因为,在电影巨大的宣传工作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向我之前,我必须能够开口说话以应对媒体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治疗是在一间四周都是暖橘色,摆放着一个长沙发,一盏落地灯,还有书架,另外还有一张写字台和一把转椅的房间进行。医生是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青年男人,戴着眼镜,显得很斯文。“艾丽丝,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很柔和,带着一点点的催眠还有诱哄。我听话,闭上眼睛。“好,你闭上了眼睛。现在,你身处一个你熟悉的场景,你看一下,你身在哪里?”我举得他的问题傻b透顶,我不就身处你的治疗室吗?可是,我感觉自己无法发声,于是开始沉默。过了一会儿,医生继续说,“艾丽丝,其实,你在你的家中,这是你最熟悉的环境,这里很安全,很安全,你的一切都不需要担心,好,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家的灯在什么方向吗?”我睁开眼睛,手指了指身边的灯。医生瞪了我一眼,“不可以睁开眼睛,闭上!”我闭上。他继续。“现在,你身处一片蓝色的海洋当中,……”我掏出手机,在上面打字,用发声软件帮我说出来,——“医生,你是医科生,所以中文学的不好,比我还烂。蔚蓝色这个形容词源自拉丁语caeruleu,意思是天堂的意思,所以,这个颜色从来都是用来形容蓝天白云的,而不是大海。大海因为是水,所以拥有它特殊的蓝色,也使用特殊的形容词。”医生,……“好,再闭上眼睛,现在你身处一片幽静的森林里面……,阳光明媚,四周鸟语花香……”我闭着眼睛,可是就是闭着眼睛而已,他说的已经我完全无法想象。还记得当时勋世奉被刺杀之后,我被ax大叔派人审讯,我在几重吐真剂的药物作用之下依然保持清醒,眼前这个小清醒风格的催眠实在让我很那个啥啊很那个啥!就在这个小医生让我在幻想中把世界五大洲四大洋全部旅游完毕,甚至还在喜马拉雅山上与他们神经病院的大boss把酒言欢的时候,我彻底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看到sion张就在一旁玩手机。“睡的挺香的啊!周医生叫我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开玩笑呢!”我伸了个懒腰,这几天电影开始宣传了,需要背的资料,需要约见的媒体,还有各路朋友、敌人都很多,懒得让人虚脱,能在这里睡一会儿其实也不错,不然,还真的是白花了这么医疗费给周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