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沙发而坐,黑色西服整洁干净,手腕上的腕表在灯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有某种不可高攀的色彩。
梁初楹失了一分心神,刚跑偏一秒钟,就被身旁的周亦扬迅速拉了回来。
是不屑的嗤笑声。
“成为盛铭集团的总裁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靠他老子。”
梁初楹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周亦扬,他手里拿着一串毛肚咬着,那串毛肚串得有点紧,咬了几下才咬下来。
他皱眉不悦,不知道这火的源头是毛肚还是电视机里的人。
周亦扬跟陆景淮不对付这件事,梁初楹是一直都知道的。
他们的恩怨早在高中时期的时候就开始了。陆景淮的父亲陆敬宗在商场上心狠手辣,多次揽腰截断周亦扬家的商机,股票下跌,公司陷入危机。那段时间的周家一片混乱,因为压力过大,周琰和叶淑梅几乎每天都在吵架,严重的时候甚至提到了离婚。
周亦扬虽然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但有些事他也都懂得。他冷眼旁观着每晚都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心里的怨气越积越多,那段时间他成绩下降的很严重,老师严厉批评,回到家里,周琰和叶淑梅也对他一顿臭骂。
他把这一切全都怪在了陆景淮的身上。
要不是他爸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家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周亦扬永远对这种人嗤之以鼻,甚至还叫上梁初楹,跟他一起讨厌陆景淮。
这样的讨厌一直延续到现在。
一个人讨厌不算痛快,他再一次拉上了梁初楹,对她说:“楹楹,以后离这种人远点,这种人看着就讨厌,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他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坐上盛铭集团总裁的位置,真应了那句话,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跟他爹一个德行。”
他的讽刺很淋漓尽致,梁初楹没想到陆景淮在他心里的形象会是这样,但还是下意识皱了下眉。
一群人喝酒吃串到大半夜才结束,梁初楹架着醉醺醺的周亦扬站在路口等车来接。夜晚的风缱绻温柔,束在脑后的头发被周亦扬蹭散。
他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一身酒气,呼吸又热得不行。
梁初楹扶着他的腰将人弄去旁边的花坛边坐下,她刚放手,纤细的手腕就被周亦扬拽住。她对上他灼热的视线。
“楹楹……”
梁初楹对他笑了笑,轻声说:“我在呢。”
面前的男人满意的笑起来,酒水的后劲儿让他眼角都跟着泛红了许多。
梁初楹抬手帮他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蓬松的发,声音很轻,带着点哄人的意思,“你喝醉了,我给李管家打过电话,他已经派车来接我们了。”
她说着,看了眼时间,此时正好十二点过半,已经是很深的夜。
“哪有喝醉,我明明没喝醉。”周亦扬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红着脸的样子就像是等比放大的幼稚鬼。
梁初楹不忍发笑,她抿着唇没笑出声来。
只是忽然手腕被人用力一扯,她整个人猝不及防的俯身低下腰去,与周亦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梁初楹的整颗心脏都跳个不停。
晕黄的灯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他的呼吸里带着酒气的薄热,一帧一帧的拍打在她的脸颊上,那双眼睛里好像多了几分酒后的意乱情迷。
梁初楹僵硬着身子,脊背发紧。
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朝自己靠近,就在唇瓣快要相触的那一刹那,梁初楹下意识错开。
马路对面的不远处,一辆劳斯劳斯停在路边,后车座半敞着窗,陆景淮侧头看向这边,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切送进了自己的眼睛里。
他眼里是散漫寡淡的,没什么情绪。
车窗缓缓上升,他向后靠着车座,阖上眼皮,对前面的司机吩咐一声,“走吧。”
语气没温度,还透着些许不耐。
司机得到命令发动车子向前驶去,路灯光影一寸一寸的从他脸上划过。
脑海里止不住回放着路边那两个缓慢靠近彼此的人,他眉心不受控制的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