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娘子们随便识得些文字学问,差不多就得了,还真指望那些小娘子考个状元出来不成,她们行么。
偏这位长林县主爱操心,比小娘子们的父母还操心些。
南监不少监正、博士面上对萧皎恭敬,私下里却笑话她是异想天开。
但在南监祭酒顾晟被皇帝以尸位素餐罢免后,南监众人对萧皎的态度骤变。
早不罢免晚不罢免,偏偏她那继母回京述职时,顾祭酒就被罢免了,定然是长林县主从中作梗。
萧皎感觉得出南监气氛不对,许多同僚都用一种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面对她。
她稍稍思量就知道,这些人把顾晟被罢免的事算在了她头上。
真是好笑,顾晟自打出任南监祭酒以来毫无作为,大事小情一概不管,在其位谋其政,他顾晟既领着朝廷的俸禄做了这个南监祭酒,就该把本职工作做好。
顾晟尸位素餐被罢免,这些人不引以为戒,反倒是怪她萧皎头上。
这样的排挤在萧氏爵位被全削之后,变本加厉。
萧皎不是长林县主了,只是一个普通南监主簿,那是人人都想来踩上一脚。
萧皎也不惯着这些人,谁骂她,她骂回去,谁背后阴她,她当场报复回去,主打一个仇不过夜。
“笑话,我虽不是县主,但我母亲可是陛下宠臣,你们几两重的骨头,也敢得罪我。”
别人拼爹,她拼娘。
萧皎堵在南监大门口,逮谁喷谁,引的对面的国子监出来不少人看热闹。
“听说这位前县主被退过婚,也是,如此泼辣的女郎,谁家敢娶回去。”
这些非议之声被萧皎听到,她一人对众国子监生员,把他们从学问到人品到作风全方位一顿狂喷。
吴桐事后听说了,对萧皎一阵鼓掌,表扬:“你做得对,要耗别人,不耗自己。”
然后,萧皎舌战国子监群生之事也传到了王妡耳中。
王妡在与内阁诸位相公议事时,点了一句:“朕实不知,国子监如今只教出些嚼小娘子婚事舌根的东西。”
几位相公额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就怕皇帝一个不爽,拿国子监开刀,天下文人的脸就真丢尽了。
出了庆德殿,几位相公立刻去找国子监祭酒,然后国子监祭酒把国子监上上下下好一番整顿。
王妡听闻国子监自省了,便没再追究,只不过她的那番话传了出去,叫京城百姓好一阵议论,国子监生员脸没了,出门都不敢穿舍服,怕被人认出是国子监的,被嘲笑。
皇帝授官的旨意发下后,萧皎在南监再无人敢给她脸色看了。
南监众人心里冒着酸——她还不是仗着有一个好继母。
“萧主簿。”
萧皎把各科生员的卷宗一一交代给接她班的主簿,收拾完一点儿私物,正要离开,便听门外有人唤自己。
她出去,见是太学上舍的徐浅徐溪姐妹俩。
这姐妹俩成绩很好,次次舍试都是甲等,姐妹俩虽然是商贾之女,行事却不卑不亢,萧皎很看好她们,帮过她们一些,尤其是在她们被国子学里的某些贵女欺负的时候。
“萧主簿,我们听闻您迁调了,这几年多蒙您照顾,我们姐妹才能安心在南监读书,”姐姐徐浅将手里捧着的一只锦盒递到萧皎面前,“我们实不知如何报答您,央求家里寻了这一方砚台,希望您别嫌弃。”
萧皎摆手:“不用谢我,都是我应该做的。”
“萧主簿,您就收下吧,当做我与姐姐的临别赠礼也行。”妹妹徐溪说道。
萧皎道:“你们真要谢我,就好好读书,努力考个进士,我就很高兴了。”
姐妹俩齐声道:“我们会的。”
徐浅说:“明年常科秋闱,我想下场试试。”
萧皎点点头,叫她们等一下,回去屋里拿了有十几本书,给姐妹俩,“这些你们拿去,都是大儒的注本。”
姐妹俩惊喜不已,要知四书五经好买,可大儒注本却是千金难求。
这礼太重,但姐妹俩正好需要,舍不得推辞,徐溪接过书,徐浅趁机将锦盒塞萧皎手里,然后拿过妹妹手里一半的书,姐妹俩飞快跑了。
萧皎捧着锦盒,无奈浅笑。
这些年在南监,我也不算一事无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