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祖兵变夺得皇位,便忌惮武将拥兵自重,效法他的做法,遂对武将多方打压。
枢密院以文辖武就是梁太。祖的手笔之一。
叫从不亲临战场的文官去指挥武将练兵打仗边防谍报,属实是前无古人。
因此,终梁一代对外战争上输多赢少,梁肃宗甚至有临战前才赐将领舆图、阵图这样的奇事,可想而知,那一仗是何等惨败。
权任轻而法制密,将士如何能奋于一战!
在如此政权氛围之下,梁朝能叫得上名号的名将寥寥无几,且多无法善终。
如先头被萧煜用来陈情的李承恭,即使辞爵不受上交兵权了,还是被梁太宗逼得以死明志。还有梁初被誉为名将第一的杨彬,他急流勇退虽得以寿终正寝,然其子在朝堂上被诸方排挤,默默无闻战死,殁时不到弱冠之年。
还有满门忠烈、祖祖辈辈皆为国捐躯的沈震,被冤死于台狱里,何其可悲。
这都是梁朝近三百年的积弊遗留。
王妡在前枢密使蒋鲲落马后,力排众议将沈震提在枢密使这个位置上,为的就是打破朝中无将可用的僵局,让武将能与庞大的文官集团相抗衡,最好是能达到文武平衡之态。
“如今暂无战事,你领个殿前司主管公事的差遣,好好整肃一下殿前司。”
王妡交待的事沈挚自是无不应的。
王妡又点了几个都虞候和指挥,让沈挚重点观察。
“李渐此人可做刀,却不可为将。”王妡淡淡道。
身为武将,终生无对外一战,乃是耻辱。
可以李渐之将才,除非王妡是奔着亡国去的,否则绝不会叫他领兵抵御外敌。
王妡在梁熹宗朝为太子妃时看中李渐,是他往上爬的狠劲让她觉得他可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刀。
李渐当时确实成为了她手中一把锋利的刀,刀锋所指处非死即伤。
然如今早已不是梁熹宗朝也不是献帝时期,是她王妡统治的时代,李渐再以从前的风格来行事就不合时宜了。
在王妡完全架空献帝之后,就提点过李渐,不止一次,让他好生在禁军中培养些优秀将才。
李渐不仅没听,还偶有打压有才之人的举动。
王妡对此很失望。
随着权力越大、掌权日久,李渐的短处被暴露无遗——嫉贤妒能、目光短浅、自作聪明。
现在是连把刀都做不好了。
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臣,且为她登基也算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希望李渐能有点脑子,别在将来悲呼鸟尽弓藏。
她将沈挚差遣去殿前司便是敲打李渐,希望李渐别让她彻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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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渐在家中躺着,的确是病了。
他平生一好名马,二好美人。
他最爱的一匹马被夺走,他焉能不病?
他这是心病!
躺在家中,他没有得到医治心病的心药,反而得到了皇帝的申饬。
原本七分假的病变成了七分真。
后又听皇帝差遣安定侯去殿前司主管公事,李渐十成十病倒了。
“陛下这是要弃了我呀。”他对来给他侍疾爱妾如此抱怨,可见是真病糊涂了。
年轻貌美的女人接过侍女拧得半干的巾子,边擦拭李渐蜡黄粗糙的脸,边宽慰他:“老爷切莫说此等丧气话,陛下定不是无情之人。说句实话,陛下这江山有一半是老爷您打下来的,陛下该感激老爷您才对。”
“这话不可乱说!”李渐还是有一点理智的,当即便厉声呵斥:“你是想要害死老爷我吗?”
爱妾瑟缩了一下,娇怯道:“这屋里只有老爷、妾身和春桃,没有外人妾身才敢说一两句实话的。”
李渐看向爱妾的贴身侍女,侍女立刻跪下,说道:“奴婢万不会漏一字与外人。花娘子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断不会做那等恩将仇报之事。”
“老爷,您就放心吧,”爱妾娇娇地靠近李渐,“咱们在屋里说几句话,没人知道的。在自己家里还不能说几句畅快话了不成。”
李渐摇头:“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皇城司的那些察子一个个都长了八个耳朵十只眼睛,他们什么探察不到。”
“那老爷觉得咱们三个人里,妾身是察子还是春桃是察子,还是老爷是察子呀。”爱妾扑到李渐身上,与他调情。
年轻貌美的女子这般依恋自己,李渐要不是在病中,还真想吃点他私下请良医配的好药,与爱妾大战一回合。
心有余而力不足,口头调情几句还是可以的,李渐说着荤话,爱妾娇媚的笑声传到卧室外头。
侍女春桃端着水盆退出卧室,出门一抬眼看到一抹秋香色的背影。
那是……夫人?
她在门外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