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远铮英俊的脸上笑容依旧,让人以为他是在和金漓汐说着甜蜜的体己悄悄话。“我会让你尝到背叛我后的好受滋味,现在——还只是刚刚开始——”蓝远铮微笑着低语,顺手替金漓汐将鬓角的散发温柔体贴地捋在了耳边。雨丝夹杂着冷风吹进金漓汐单薄的衣襟里,再听到蓝远铮阴冷的话语,让金漓汐打了个寒噤。蓝远狰将金漓汐抱紧在怀抱中,随后转过身来,向李学儒拱拱手,道:“李大人,蓝某先告辞了——”说着,揽着金漓汐转头便要离开,并不和朱炫皓和凌尘隽打招呼。朱炫皓和凌尘隽对金漓汐关切体贴的样儿让蓝远狰感觉不爽。“苗王,请留步——”李学儒满面堆笑,道:“方才我们三人对苗王提出的建议还请认真考虑一下,李某期待苗王的答复。”“多谢李大人对蓝某的抬举,你们放心,蓝某对于我脚下的疆土,并没有太大野心,无非就是不想让我的苗家子民再受到欺凌而已。”蓝远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道,“李大人实不必担心蓝某再扩大领地。你放心,在朝廷派出军队来镇压我之前,蓝某不会对各位不利——”汉人皇帝昏庸无道,整天只顾花天酒地,如今奸臣当道,朝廷国库空虚,军队也如一盘散沙。天高皇帝远,对于蓝远铮率领苗民在云南边疆暴乱,朝廷鞭长莫及。虽然一直有大臣提议出兵镇压,但事到关头却没有人自动请缨。一是云南地处荒瘠地带,瘴气浓厚,许多娇生惯养的本土将士怕水土不服;二来苗王蓝远铮声名在外,谁都知道他的队伍骁勇善战,按照朝廷如今无人管事的散沙状态,无人愿意带着一批朝廷软脚蟹去硬碰硬找死。但朝廷却也不能容忍蓝远铮逍遥法外,于是在暂且按兵不动的情况下,招安便是第一步要走的棋了。打的是招安的旗,盘算的是如何瓦解蓝远铮势力的主意。原来的布政使司金锦已被蓝远铮剿灭,在新一任的布政使司到任之前,原来的文官李学儒是被派出的第一员招降官员。朱炫皓是李学儒被拉去壮气势的。至于凌尘隽则是李学儒同窗好友,刚高中状元,又被授予翰林院修撰,此番取道云南上京城原是为探望好友,没想到茶马古道上的这一行,却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李学儒低估了蓝远铮的实力。他和朱炫皓刚在金平城露面,便被蓝远铮知晓,还未等李学儒登门拜访,蓝远铮已经亲自到客栈来会他们了。面对蓝远铮的坦荡磊落,一言道破朝廷打的如意算盘,李学儒倒是不知该如何继续,只好眼望着蓝远铮带着金漓汐扬长而去。朱炫皓望着蓝远铮一行人远去的身影,愤愤道:“李大哥,就这样让这蛮夷走了?”“不然我们又有何法子?”李学儒轻叹一声,这件事棘手的很。李学儒原本也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但上级的官员说这是他将功赎罪的时机,若是招安成功,他不仅可以官复原职,还可以连升三级,这是个扬眉吐气的好机会。“李兄也不必太过心急,凡事总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凌尘隽劝慰着李学儒,“依我看,那苗王倒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李学儒微微颔首,道:“是,当初他剿灭的是金锦一党,并没有连累无辜,否则今日大哥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与你说话了——”朱炫皓低头不响。“还是凌弟说得对,我们再从长计议吧——”李学儒感谢地拍着凌尘隽的肩头,却蹙紧了浓眉,心事重重。……细雨飘扬,丝丝沁人脾肺。金平城在风里雾里不断变幻风姿,美丽撩人。蒙蒙水雾中,淡淡的风儿时而轻拂着脸颊,时而夹杂着雨丝滑入颈项中,温柔而调皮。蓝远铮和施梓骑着马,各自挟带着一个美丽的俘虏在开满金黄油菜花的田野上飞驰。金漓汐被蓝远铮整个裹在他的大氅里,只露出半张俏脸,她睁着一双忧愁的眼眸望着无垠的油菜花地,眼里迷蒙一片,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雾。从逃亡那日起,随着她的脚步,沿着金平到普洱,又从普洱到金平,一路上历经了沟沟壑壑,山山水水间,她见证了油菜花的一生。花开时,浓烈得化不开,就似年少时曾经的爱情;而当花谢时,洋洋洒洒,所有的心思都随风飘落,再难寻觅到一点痕迹。眼下,漫天的油菜花地虽然还有着热烈的色彩,但已经接近凋零的衰败。一如她。年岁虽未长,心境却已老了。蓝远铮腾出一只手,将金漓汐小小的脸遮住,金漓汐整个人被迫窝在蓝远铮宽阔的胸怀里。她的四周一片黑暗,由于被蓝远铮单只手用力揽住纤腰,她只好顺从地伏在蓝远铮的胸膛上,听着他骑马时发出的心跳与呼吸声。眼泪猝如其来。尤其是明白她和上官璞必须要被分开,金漓汐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一行行无能为力的泪从她美丽的双眸里涌出,黑暗中,她暗暗握紧了拳头。眼前的这个可恶的男人,总有一天她要杀了他!蓝远铮竟然真的要施梓将上官璞带走,从他的口中,金漓汐得知蓝鑫翼已经带着蓝礼央,率领着一队马帮,驮着茶叶,踏上了茶马古道。而另一队,则由施梓带领,从另外一条路线前往藏区。蓝远铮说这茶马古道路途遥远,领头的人需要照顾,所以挑了上官璞让施梓带去,当作苗王赏赐他的礼物。金漓汐含着眼泪恳求蓝远铮,求他不要让上官璞跟着施梓离开。蓝远铮冷冷一笑,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与我讲条件?记住,现在你也是我的奴隶而已——”蓝远铮说着话,凑近了金漓汐那张苍白的小脸,道:“若是你再逃跑一次的话,你就不会只是现在这般当了男人的礼物,我会让你当所有男人的玩物!”一想起她背叛了他,蓝远铮压抑不住内心的恼怒,他用力抬起金漓汐的下巴,就在马鞍上强吻着她,全然不顾施梓和上官璞就在另外一匹马上看着他们。施梓轻咳两声,俊脸有着几丝尴尬。而上官璞则怒声痛骂着蓝远铮,“蓝远铮,你不是人,放开我家小姐!”上官璞骂着蓝远铮,忍不住痛哭失声。“你还是顾全你自己吧——”施梓抱着上官璞,在她耳边说道。“你去死,混蛋!”上官璞回转过头,狠狠地挥过一拳,想将施梓打个乌眼青!却被施梓轻易地闪过,他接住了上官璞的粉拳,笑嘻嘻道:“你谋杀亲夫么?”“你,你!”上官璞的腰被施梓抱着,手被他握着,又在颠簸的马上,根本不敢动弹,气得她只是骂,“死虱子,你和蓝野人是一丘之貉!我,我宰了你,我要宰了你!”施梓笑着抱住上官璞,道:“娘子,你的脾气太大,看来以后为夫我要好好教育你才是——”“你去死,谁是你娘子——”上官璞扭动着身子,想要挣扎着从马上跃下,吓得施梓更加用力地抱着她。上官璞全身乱动,坐在她身后的施梓渐渐地开始面红耳赤,他低声对上官璞道:“娘子,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我不能保证自己今晚就和你洞房花烛——”“你死去——”上官璞转过头来,话说一半,却听见施梓急促的呼吸,也看见了他涨红的脸,心里不由一怕,不敢再乱动了。施梓平息着自己内心的冲动,片刻后,他远远地朝着蓝远铮这边喊道:“爷,多谢你赏赐的礼物,施梓就在此别过爷,请爷等我的好消息——这个女人,我带走了——”蓝远铮闻身,这才放开了金漓汐,他抬起头来,笑道:“好,狮子,我等你好信儿!”两人拱手作别,施梓策马前去,回头,他道:“多谢爷成全狮子的心愿!”蓝远铮含笑颔首。上官璞惊慌地回过脸,寻找着金漓汐的身影,当她看见金漓汐闭着眼睛,满脸是泪时,忍不住呜咽出声。金漓汐睁开眼眸,看着上官璞被施梓从她眼前带走,忍不住悲嘶一声,“阿璞!——”“小姐!——”上官璞痛哭失声,却不能阻止施梓策马奔腾的步伐。一匹骏马带着灵活矫健的施梓与哭成了个泪人儿的上官璞一路向前,奔赴那遥远的前方。他们的影子渐渐远了,直至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天际…………“他们已走远了,你,跟着我回苗王寨!”蓝远铮调回目光,冷冷地对金漓汐道。金漓汐沉默着,她用一双泪眼怒视着蓝远铮,半晌,她压抑已久的仇恨与愤怒猛地爆发出来,她抬手就狠狠地给了蓝远铮一个耳光!清脆的掴耳光声音在静谧的原野上很是响亮。蓝远铮一动不动,两人都愣怔着,半晌,蓝远铮眯缝着眼,危险地看着金漓汐。但已处于情绪崩溃边缘的金漓汐扑上前去,将手握着拳头,用力捶打着蓝远铮,她嘶声喊道:“蓝远铮,你还我阿璞来,你没有人性,你还我阿璞!”金漓汐哭得梨花带雨,全身不住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