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后一靠,疲惫地闭上了眼,道:“不许你离开我,你明白么?”金璃汐低垂着眼帘,没有吭声。蓝远铮转过身来,抱住了金璃汐,他将脸贴在她的肩膊上,低声喃喃道:“别走——”他刚硬的声音里隐隐有着一丝脆弱。金璃汐被迫抱着蓝远铮高大而沉重的身体,被他这么压着,但她头一次,却没有了将他推开的嫌恶,他,却也是个可怜的人。金璃汐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在阴影里流下了一行感伤的眼泪,他和她,同是天涯沦落人。蓝远铮是个没有娘的孩子,可她金璃汐,何尝不是个缺失母爱的孩子!都是没了娘的孩子啊。夜渐渐逼来。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风依旧呼呼地刮着,尽管是春天的季节,但冬天萧瑟的身影,却依然没有完全淡去。…经过半个月的筹备与计划,蓝远铮的马帮队伍已经开始整装待发了。蓝远铮的这场马帮由百余拾匹“把”驮马组成。每5匹驮马为一把,一个马夫负责—把,负责驮马的鞍驮包扎捆袋、起卸、草料以及安全。蓝远铮仔细检查着马驮上竹编驮篮里所带的普洱茶砖和黄酒,俊脸上难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马帮的领头人蓝翼鑫则往马驮上用木架穿着斗,手里还拿着长约2丈的牛皮绳捆驮着货物。蓝远铮看着蓝翼鑫往竹编驮篮里装茶装货,并细心地为茶叶和货物盖着棕衣和防水油布,以防茶叶受潮霉坏,不由暗自点头。蓝远铮拍了拍蓝翼鑫的肩头道,“此次马帮重走茶马古道,派你做马帮的总管,你路上可要小心,须当谨慎处事才是——”蓝翼鑫面色凝重,抱拳道:“爷请放心,翼鑫一定不负页的重托,争取早日将茶叶货物运往西藏,请爷等我的好消息!”蓝远铮颔首,“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是!爷!”蓝翼鑫沉稳地回应道。眼前茶马古道漫漫,此去经年,他深感肩上的任务重大。但蓝翼鑫也知道,此行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千疮百孔的苗山要复兴起来,全靠着这次贯穿滇藏一线的茶马交易才能有希望。…为了筹备这些茶叶与货物,蓝远铮费了不少心血,凡事都亲历亲为,他用最少的银钱换得了最大的利润空间,连精明能干的万萌萌都被他的敏锐与细心折服不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蓝远铮也放下心来,接受万萌萌的再次邀宴。不过此次做东的是普洱城的管事秦大人。客栈里欢歌笑语,隐约飘渺的,就听到秋水四姬中的水舞雨在柔声歌唱。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让人听了如痴如醉。客房内,屏息静气的上官璞侧耳细听了半晌,回过头来神色凝重,郑重地对金璃汐道:“秋水四姬她们开始在唱歌了!大小姐,我们要开始行动了!”金璃汐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颔首,徐徐走到床榻前,躺进了锦被之中。作者有话要说:背景音乐:姻缘这首曲子是中文填词的,韩文的曲子在《云翻雨覆》里播放过。感谢各位为某西补分的宝贝们,万分感谢中,呜呜,好感动~~~大家尽量写长点评论,最好在登陆状态下发表,以后若是v了就给大家送分。各位宝贝们周末愉快哈!情生意动&8226;夜遁逃见着金璃汐躺妥,上官璞挽着散乱的头发冲到门边,砰地打开门,惊慌失措地叫着门口的守卫:“两位大哥,我家大小姐生了急病,请快帮她请医师来!”门扉洞开处,竟是一片水汽氤氲,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来,园中一片泥泞潮湿。今日门口守卫的只有两个人,其余的人有的帮即将远行的马帮干活去了,有的随苗王赴宴。正值看守的两个苗兵都是憨厚结实的苗家汉子,闻说金大小姐生了急病,再看着上官璞痛泣惊慌的紧张样儿,当下就有人要去禀报苗王蓝远铮。上官璞连忙拦住,道:“我家小姐病得不轻,还是请两位大哥帮忙先去请一下医师,以免耽误了病情,苗王那边等请了医师再去禀报也不迟——”“而且苗王正参加宴会,去败了他的兴致怕他到时又要发怒,还是不要惊扰到他为好。”上官璞又加了一句。看守的苗兵想了想也对,其中一位对另一位道:“兄弟,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替金大小姐请个医师来——”说罢,这个守卫并没有想太多,便急冲冲地冒雨消失在夜幕之中。看守屋子的只剩下一位守卫了,上官璞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奔到床榻前惊呼道:“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了,别吓我!你醒醒——”门口的守卫被上官璞凄厉的声音惊吓得不由朝内室看去,只见躺卧在床榻上的金璃汐面色如蜡般煞白,四肢不住痉挛颤栗,奄奄一息,似乎病情十分危急。守卫心头一惊,生怕金璃汐有个三长两短,苗王肯定要重罚于他,于是顾不上尊卑有别,急匆匆上前两步,奔到床榻边,隔着两步远,却站住了,不敢造次。金璃汐听着脚步声接近,她的心砰砰乱跳,手心都是汗,紧张等待着下手的时机。上官璞哭泣道,“大哥,请上前来帮我将小姐扶起来,她,她怕是不好了——”守卫心里大惊,连忙上前低头细看,口中呼唤道:“金大小姐,金——”他的话音未落,床上的金璃汐突然猛地将被子一掀,被子像一团乌云向他卷来,直至将他劈头盖脸地蒙头盖住!守卫被蒙在锦被里,呜呜乱叫,随后便觉得头顶“嗡”地一声响,整个人便软瘫了下来,倒在了床榻脚下!上官璞与金璃汐屏息半晌,见守卫没有了动静,便将锦被掀开,只见那守卫头歪在一旁,已经昏迷了过去。上官璞收起手中的花瓶,吁了一口气,道:“大小姐,咱们没有白练这一招,劲儿把握得正好,他不会死,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过来——”金璃汐颔首,道:“阿璞,我们立刻换装,把包袱带上,立刻走!不能再耽搁了——免得他醒来,我们就再难脱身了。”上官璞连忙和金璃汐一起换上了万萌萌为她们准备好的男子粗布衣裳,并将头帕打松,半掩在脸上,不细看,便是客栈的两个仆人。换装完毕,金璃汐吩咐上官璞拿上包袱,两人吹熄了烛火,悄无声息地潜入如幕的雨夜里。……“大小姐,万老板吩咐过我们脱身后便到西后门这儿来,有马车接应我们,可好不容易到了这儿,你为何不立刻与我上车?”上官璞躲藏在西后门的旮旯里,借着昏暗的月光,望见了正悄然停在后门边的马车,疑惑不解地问着身边金璃汐。金璃汐用纤长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道:“你先别急,我们稍等片刻。”万萌萌是敌是友,金璃汐一时还分辨不清,但总觉得万萌萌如此轻易便答应下来有悖常理。万萌萌一并不是父亲的至亲知交,二来金家对万萌萌也并没有恩情,而万萌萌甘冒与苗王为敌的风险解救她们主仆二人,金璃汐自问无任何德才让万萌萌如此牺牲。有许多疑窦团在金璃汐心头,她想一探究竟。因此金璃汐才让上官璞不冒失地就先上车,她想查一下那辆马车将要送她们去往何处。严格说来,金璃汐本不应如此心存多疑,毕竟万萌萌是她们的救命恩人,但多日来的逃亡生活,已经让金璃汐明白,世道间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恩惠,看似美好的东西背后总隐藏着隐晦。多留点心总是好的,尤其是已然穷途末路的她们。那辆马车等待了良久,眼见雨下越来越大,赶车的终于不耐,小声嘟囔道:“怎不见人来,耽误了秦大人的好事,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隐藏在阴影中的金璃汐心中一动,握紧了上官璞的手。两人潜藏在树枝后头,屏住了呼吸。未等马车夫再往下说,马车前悄然出现了一条修长的人影。马车夫见到那人,连忙堆上了恭谨的微笑,“公子——”那人没有应答,他撑着一把油纸伞,在细雨纷飞的雨夜里,他颀长的身影更显寂寥而凄清。沉默了半晌,那人低声道:“人来了么?”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似乎是刻意压抑着自己原本的嗓音。马车夫摇摇头,道:“没有,不知道脱身了没——”那人颔首,道:“应该会来,再等等。”马车夫应了声,那人又缓缓道:“路上,一定不要出了差错,”迟疑了一下,那人又低声道:“请,好好照看好她们——”马车夫短促地笑了一下,道:“公子也知道,就算小的照顾得再好,这两位姑娘一入了秦大人府中,结果还不是一样?”那人沉默,似乎在努力挣扎着什么,半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继续等候在此吧——”马车夫颔首,两人都不再说话。那人顺着原路而回,他在泥泞的小路上行走,当他如轻鸿般经过金璃汐和上官璞藏身的墙角旮旯里时,躲在暗处的金璃汐视线无意中掠过了那人长裳的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