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瑶倩信手随意翻翻,却发现段鐾剡书桌前的抽屉是半开着的,他匆忙间没有关好抽屉。司瑶倩缓缓地拉开了段鐾剡的抽屉,看见抽屉里静静躺着一本精致的画本。司瑶倩犹豫再三,还是翻开了画本。画本里几乎都是素描。是抽象的素描。一页页翻下去,那熟悉感亦越来越让司瑶倩惊讶。素描里虽然没有画出人物的脸孔,但那些生动的特征却来自同一个人。有几张重复出现共同特征,例如微笑着的嘴唇,弯弯的眼睛,以.及胸口隐秘的红痣……司瑶倩胸口重重一震!这是她!这个画本里,画的都是她!可为什么?为什么段鐾剡要画她?他不是脚踏两只船,对她只是贪图新鲜,玩弄她而己吗?为什么还用这样温柔的笔触,描绘着她身体的每个部分?司瑶倩站了起来,把画本放在桌上,她在房里来回走动。她的血管里有一股汹涌狂潮让她无祛安静,她的气息开始不稳,心灵的躁动超于精神的疲劳。终于,司瑶倩猛地在房中央停下来,感觉自己再不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胸口就会迸开来一样。司瑶倩烦乱地拉开段鐾剡的衣柜,依循多年来的习喷,她一烦躁就想要整理。司瑶倩的手不期然地在衣架上触到一个硬硬的物什那个东西用一份旧英文报纸细细包好,藏在角落里司瑶倩呼吸不稳地捡起来,将纸缚拆开来。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幅己经完成的油画作品。一个外表清新的女孩坐在阳台上的藤椅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缝隙投射在她的脸上,她双目凝视远方,目光温柔,嘴角有着温柔的笑意。整个构图比例恰当,朴拙的工祛却无比传神。司瑶倩的双手有点抖颤,眼前开始模糊。画像的侧旁,写着几行字:“她,既经典又浪浸,充斥引诱又不邪恶,美是她的幻想。我无意间误入了她的生活,却沉溺在爱她的幸福中。我能够谢绝进退我生存的女人,却不愿抗拒进入我心灵的女人。段鐾剡,爱——司瑶倩!永远都爱.段鐾剡,爱司瑶倩!这几个字如几柄大锤,重重敲上司瑶倩的心房。段鐾剡一直爱着她!他真真切切地、像掏心般疼痛地爱着她!这不是宣示,不是花心,不是脚踏两条船的胜利者姿态!他一直以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的方式,在爱着她!司瑶倩将画紧捂着胸口,泪如泉涌。45永远不会忘记你国宾馆。最高规格的元首级接待楼内。书房里,头发花白,气宇不凡但素来以谨慎严苛著称的苏丹王段幕撷,望着刚刚归来的捎瘦而颓废的儿子段鐾剡,不由皱起了眉飞。段军咸端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等着段鐾剡自己承认错误。但段鐾剡也在沉默。两父子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却默然敌视。终于段军咸开口说话了:“你还知道你有父母吗?还晓得来见我吗?"段鐾剡应道:“听说母妃病了,我是回来看她的——”段柔咸不由语塞,但己开始恼怒。他从宽大舒适的椅子上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段鐾剡面前,无形的威慑力让段鐾剡低下了头。从小到大,段鐾剡一直没有违抗过父亲的旨意,如今离家简直是挑战父亲的权威与忍耐度。见着段鐾剡低垂着头,段军撷冷哼一声,“回来看你母亲?你心里有长辈,有父母的存在么?"段鐾剡默不作声,半晌他沙哑着嗓子开口:“父王,我母妃呢?病情怎样了?"段嚣撷那张严肃平板的脸掠过了一丝焦急,他并不看着段鐾剡,却回答说:“你母亲现在情况不太稳定,医生说她需要好好调养——”“是吗?那我现在去看她——”段鐾剡说着,就要去看母亲,却被段军撷叫住了。“不管你之前擅自离开王宫的行为有多让我生气,不过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就暂时不和你追究了。现在你母亲正病着,你要是再做出什么让她伤心的事情来,我一定饶不了你!”段嚣撷说着,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盯着段鐾剡。段鐾剡哪蹋了一下,默默离开了房间,去看母亲了。段嚣撷脸上紧绷的脸色在段鐾剡的背影梢失后放松了下来,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寝室里,苏丹皇妃格里诗卧病在床,她容颜清丽娇好,只是满面愁容。在她床前,公主段木谨与随后进来的宋静瓷正在尽心服侍着苏丹皇妃。段木谨见母亲郁郁容颜不展,便轻声说:“母亲,别再想心事了,医生说您要静下心来,好好调理才是,否则病情又该加重了——”皇妃格里诗摇摇头,疲乏地闭上眼,对着段木谨说:“木谨,夜了,你也休息去吧,还有静瓷。”宋静瓷连忙上前,皇妃格里诗握住她的手说:“也辛苦你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宋静瓷微笑道:“皇妃,静瓷不累,不碍事的——”皇妃格里诗叹息一声,“鐾剡这孩子一日不归来,我这颗心就悬在半空中,怎么也放不下啊——"她看了看一脸关切的宋静瓷,不由又怨道:“鐾剡这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这么好的未婚妻,竟然还离家出走——”段木谨在一旁连忙轻咳了一声,皇妃格里诗见着宋静瓷尴尬红透的俏脸,连忙收回了下半截的话。宋静瓷抬头望着皇妃格里诗,笑着说:“皇妃,您安心养病,您放心吧,王储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是么?”皇妃格里诗美丽的眼睛闪着惊喜的光芒,但随后她眼里的光芒又黯淡了下来,“你这孩子是和我开玩笑的吗?鐾剡怎么会很快就回来呢?他己经离家很久了——”说着,又忧虑交加地咳嗽起来。但皇妃的话音还未落,就听见仆人票报:“王妃,王储回来了——”门开后,高大挺拔的段鐾剡一脸担忧地进来了。“鐾剡——”皇妃格里诗的眼里闪着激动的泪光,“我是在做梦吗?——”段鐾剡走上前去,拉着母亲的纤手,在她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抱住母亲,说:“妈妈,我回来了——对不起——”皇妃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掉下了珠泪,“你这孩子,这些日子上哪里去了?"“抱歉妈妈,我真不是故意要离开你的——”段鐾剡搂着母亲瘦削的身体,满心的愧疚。母亲,是为他而生病的啊。“算了,回来了就好——答应妈妈,以.后再也不要随便出走了,好吗?”皇妃格里诗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段鐾剡。“妈妈,我——”段鐾剡低下头,避开母亲般切的目光,然后对旁边的仆人说:“请医生给皇妃看过了吗?“早看过了,你不用担心——”段木谨接口道,她看了看在一旁坐着的宋静瓷,低声说:“静瓷,你真厉害,是你把他叫回来的?"宋静瓷的目光全在段鐾剡的身上,她微微红了脸,没有说话。皇妃格里诗拍了拍段鐾剡的手,看向宋静瓷,笑着说:“鐾剡,你最该向静瓷道歉,为了你,她也到处去流浪说要找你,还挨了西哈克亲王的一番批评。”西哈克亲王是宋静瓷的父亲。段鐾剡转向宋静瓷,低声说了声:“对不起,静瓷——”宋静瓷摇摇头,露出了一个如花的笑后。段木谨见状一拍掌:“好了,静瓷你回来了,弟弟也找到了,看来这次父王出访算是不虚此行了——等我明天问父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国?"赶紧回国吧,免得夜长梦多,她这个宝贝弟弟,谁知道临时又会有什么变数。皇妃格里诗也点头,顿觉自己身心舒畅,病情好象己经缓解了许多,“咱们早点随你父王结束访问,回国去——在这里,我好象不是太适应——”段鐾剡面露难色,但是看着病中的母亲,也没说话,只是细心地替母亲盖好被子,然后和段木谨和宋静瓷一起退出了房间。段木谨带着宋静瓷回她的住处休息,临走时,段木谨特意回头,对着段鐾剡说:“别再想着离开了啊,你也看见的,父王和母后年纪大了,身体不饶人——别忘了从小你所受到的教育,要宽厚待人,严格自律——”段鐾剡沉默,目送着姐姐段木谨带着宋静瓷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房间里,段鐾剡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抽着烟。烟雾缭绕,掩盖住了他那张俊脸上痛苦的表情。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半晌,段鐾剡掐了手中的烟,抱着头往沙发背上一靠,无比的疲惫。身上的手机响了,段鐾剡低头一看,竟然是司瑶倩打来的电话。段鐾剡连忙接起电话,司瑶情的话音里有点硬咽拿着电话的手都有点颤抖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他熟悉的声音:“剡——”她想他,怕他就这么离开她了,幸好,电话还打得通。“是我——瑶倩——”段鐾剡柔声说着,“你好吗?对不起——都怪我不好——”电话那边的司瑶倩将电话放在自己的胸口,用手堵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