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卓大哥——”,搭救爱人卓一航于千钧一发之际。不过后来她放弃了这个理想,不仅是因为她不喜欢道貌岸然、临阵脱逃的卓一航,还因为那时她觉得魔女的白发太没美感,哪有现在那些时髦的酷哥帅妹特意将黑发染成白发的先进意识,那时只是为白发魔女发愁,觉得她那头白发用潘婷都洗不黑。于是当时司瑶倩一听电视广告说潘婷洗发水“头屑去无踪,秀发更出众”,就要和人家对着说:“不是头屑更出众,秀发去无踪吗”,吓得隐约开始脱发的老爸不敢再用洗发水。再后来,司瑶倩渐渐明白世界上未必真的存在武侠脱尘之类的东西,于是司瑶倩决定将目标定得低调一点。她想有钱,不用像盖茨那么富,李嘉诚就可以了。考虑到世界上亿万富翁那么多,她认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当然,她依旧会保持本色,时常以成捆的钞票击退色狼,搭救各色美女帅哥于千钧一发之际。可是再再后来……司瑶倩就连这个远大的理想也放弃了。随着感情受创、四处碰壁,她的理想标准慢慢降低,越来越低,直到理想和现实终于合而为一。她看破红尘了。当然,如若看到一些有为青年,矢志不渝,坚持贯彻既定战略方针,还是令司瑶倩好生钦佩。只不过,她麻木地已经失去最初面对社会时的激情与幻想了。……地铁到站。司瑶倩出了地铁,经过地铁的地下通道时她转头和在唱歌的流浪摇滚歌手微笑。她没有钱给这些愤怒的时代青年,但她愿意给他们她的微笑。情义无价。司瑶倩也曾是摇滚音乐发烧友。摇滚这东西分轻重,司瑶倩比较偏好轻摇滚。可惜广大摇滚乐手和发烧友们像四川人吃川菜,口味越重越好。谁的音乐越重,谁就更前卫,更摇滚,更能与传统决裂,更有社会颠覆性——更牛x。其实重金属司瑶倩也没太听过,直到有一次,有一次她回校探望老师,适逢临近学校的摇滚乐队过来演出。但见台上几个男孩子身着黑色t恤肥裤子,奋力的甩着半长不短的头发,手中的乐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震心裂肺。为首的一个小帅哥扯着嗓子对着麦克风发出类似呕吐的声音:“呃……呕……哇……啊……喔……”司瑶倩心下明白,这就是重金属了。曾经司瑶倩挺惭愧的,以为是自己听力的问题,无法领会伟大音乐的精微之处。后来才知道噪声是故意产生的。既然有人认为噪声都能作为音乐素材,相比之下唱歌只念歌词也就不算什么了。过去司瑶倩不太擅长唱歌,ktv时会紧张。自从那天起,每去ktv她都会想起那天的演出,一来是可以娱乐自己放松心情,二来,是他们让她自信倍增。司瑶倩朝着地铁里戴耳环的hip-hop街头摇滚青年笑着打招呼后,翩然而去。上代爱摇滚,这代爱hip-hop,下代不知还会有些什么。无论怎样,潮流总会过去。当年的摇滚青年,最终还是要剪去他们的长发,戴上金丝眼镜,收起叛逆的心,换上讨好世人的笑脸。现在的hip-hop时尚青年们,也终会换下他们肥大的裤子,擦亮皮鞋……总之一句话:该干吗干吗。她不就是过来人之一吗?!一个倒下去一个站起来,一个时代翻过去了!……梳理着鸡毛蒜皮般肤浅的思绪,司瑶倩怀着严峻的心情进了办公室。普洱先看见了司瑶倩,脸上立刻现出了暧昧的表情。她端着水杯走到司瑶倩的桌前,挤眉弄眼地问着司瑶倩,“哎,周末过得如何?”司瑶倩面无表情地整理着办公桌上的文件,佯装没有听见普洱的问题。普洱见司瑶倩装聋作哑,便趴在司瑶倩的桌前,捉狭地说:“说说看吧,经验交流,互相切磋?哎,怎样,一定热火得都融化了吧?”司瑶倩没有抬头,说:“普洱,你怎么对他人的隐私这么感兴趣呀?”普洱笑着说:“不感兴趣都不行,谁让你那天晚上那么热情抱着你家帅哥,又啃又亲的,我和明娜还有马筱婷三个人上前拉你,你都不松手,啧啧——我说倩倩姐,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那么冲动过——”司瑶倩收拾东西的动作停顿住了,“普洱,真的吗?!我真的这么过分?!”“岂止是那么过分,用一个词来形容你当时的神情,就是——饥渴——”明娜走到司瑶倩面前严肃地说。“是呀是呀,就是那个性饥渴——”马筱婷笑嘻嘻地补充。司瑶倩没有说话,她呆愣半晌,才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噢,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普洱连忙拉住痛苦万状的司瑶倩,说:“别这么激动倩倩姐,依我们的看法,怎么着也是你占了便宜,那是个超级大帅哥呀,虽然你说他是个gay,不过他实在是帅,所以咱们不吃亏,不吃亏!”司瑶倩掩面哀号,“快让我死了吧——”三个女人笑得幸灾乐祸,马筱婷问司瑶倩,“先别着急着寻死啊,至少在你临终的时候要交代一下和帅哥上床的感觉如何?”“上你个头呀!”司瑶倩脸红得要爆炸。明娜说:“看来上次我给你算的很准,你这回真走桃花运了!虽然对象有点诡异。”普洱转向明娜谄媚地说:“明娜,那你快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也冒个桃花、撞个艳遇啥的?”明娜正要教育普洱,良家少女是不能天天把“我是花痴”的表情挂在脸上的,却突然看见了普洱身后的人,便冲普洱使个眼色,悄声说:“我没算出你有啥桃花,倒是发现你身后有棵树——”“什么?什么竖?你的意思是我要竖着才能撞到桃花吗?可我本来也没打算要横着走路呀——”普洱边说边回头,却看见自己身后正站着销售部经理凌昊。司瑶倩见周围静得不象话,疑惑地将脸抬起,却看见凌昊正站在离她不远处,正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她,他来了多久,不会把刚才她们的对话都听去了吧?司瑶倩的脸更红了,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就这么钻下去。幸好凌昊没说什么,只是对司瑶倩说:“小司,你来一下。”司瑶倩连忙站起来,跟着身材颀长的凌昊出了办公室。背后传来的都是那三个女人吃吃的窃笑声,把司瑶倩恨得牙痒痒。……“坐。”凌昊望着司瑶倩亲切地说道。“呃,我还是站着吧,经理有什么事情请说。”司瑶倩有点受宠若惊。凌昊自己坐在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也不说话,司瑶倩站在他面前觉得有点局促不安。凌昊的神情有点怪。他看了司瑶倩好一会儿,才徐徐地说:“小司,现在的社会太复杂,有些时候你要懂得自我保护才是。”“是,谢谢经理的提醒。”司瑶倩低着头说,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他肯定听见了方才她们的说话的内容。凌昊望着司瑶倩,欲言又止。半晌他才开口,“我叫你过来,还是那个单子。徐董来过电话,他要你亲自过去跟他谈,他要听你的报价。”“可是,那些业务流程大客户部门的同事不都做好了吗?”司瑶倩抬起头望着凌昊。凌昊没有说话,沉默半晌,说:“他,可能还是想让你亲自接手做这个单子吧。”他看看司瑶倩,又说,“小司,你看一下,假如你觉得不方便或者不愿意,想放弃这个单子,我想我们公司不会有谁会阻止你的。”司瑶倩感激地看了一眼凌昊,他是公司的大股东之一,他所说的公司其实就代表了他自己的意思。司瑶倩思忖片刻,对凌昊说,“没事,经理,那我把报价单给徐董拿过去吧。”“你——”凌昊站起来,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说:“那你注意一点。”司瑶倩点头应声,然后退出了凌昊的办公室。……夏日的傍晚阳光还是很刺目。司瑶倩行走在人群里,游弋在川流不息的车河里。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她又混过了一天。虽然她对急速流失的光阴有点可惜与愧疚。在她还是祖国未来的花朵时,小学老师曾经告诫过她们这些稚嫩的花朵:“浪费时间就是在谋财害命!”眼下,她就是在谋财害命。慢性自杀。……下午的时候,徐易文雅地坐在装潢豪华、全套红木办公座椅的宽敞办公室里,牵动嘴角对她勾起一丝微笑,“司瑶倩,你终于还是主动来找我了。”司瑶倩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徐易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上下打量着她,说:“虽然你还是老样子,不过好象成熟了不少。”司瑶倩把报价单递给他,说:“这是报价单。”徐易没有去接报价单,说:“你应该说:这是报价单,请徐董过目。做业务的不仅要善于看人家脸色,还要懂礼貌。据我所知,你到这个公司一直就没有做出什么业绩来,是不是和你态度有关?”司瑶倩还是没有说话。徐易低声道:“你还是那么倔。”他说着,走过去站在司瑶倩的身后,伸出手放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