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张小溪到了市医院。
她是在检验科门口看见冯依依的,小姑娘坐在医院长廊的蓝色胶椅上,正静静地看着手上一堆化验单呆,红肿的眼角显然是哭了好久。
“依依。”张小溪轻声叫她。
冯依依恍然回神,转头看见张小溪的瞬间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呜咽道“小溪,我该怎么办啊……”
张小溪赶紧走过去安慰她,冯依依一边哭一边说妈妈的病情。
冯依依家是农村的,老两口辛苦大半生只攒下一栋自建房子,最大的财产就是把女儿供出来,他们就一个女儿,不需要攒钱娶媳妇,就打算在农村种点地,悠闲的过晚年生活也不错。
谁能想到,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妈妈胡舒婷竟然查出了白血病。
“爸爸回老家筹钱,一个小时之后妈妈就要做骨穿了,希望能找到合适的配型,但在这之前都需要化疗。”冯依依声音哽咽,好像想到了什么,哭声更重。
“本来没有这么严重的,但之前不舒服的时候妈妈也不说,就算后来现牙龈一直莫名其妙出血,她也说吃点维生素补一补就好了,结果拖着拖着就变成现在这么严重的情况。”
“全怪我,爸爸当时跟我说妈妈不舒服的时候我就该意识到的,要是早点带她去看病,要是我能多给她打打电话……”
冯依依泣不成声,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为了能保住妈妈的性命,她只能向前看。
张小溪把冯依依抱在怀里,安慰了好久才缓过来。
“这件事你告诉容澈了吗?”张小溪问道。
冯依依一怔,随即表情有点不自然,“没有,我告诉他做什么,她跟我也不是什么特殊关系。”
张小溪觉察到不对劲,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吵架了?”
“什么吵架不吵架的,我最近都没见他。”冯依依低下头,神色有些黯淡。
那就是吵架了。
张小溪心里微叹,现在正是冯依依最脆弱的时候,她虽然会陪在依依身边,但闺蜜是闺蜜,男朋友是男朋友,性质不一样。
这时一个护士走过来,将一摞缴费单子塞到冯依依手里,语气冷漠又不耐烦的道“尽快把费用缴齐才能做骨穿啊,没有缴费不能做!”
冯依依一惊,连忙叫住要走的护士,“不是说可以先拿药、开器械,等过两天再把医药费补齐吗?!”
护士转过身,不耐烦的语气里夹杂着轻蔑,“呵,医院每天要救治的病人多了,交不起钱的一抓一大把,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先上车再补票,医院都别干了,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吧!”
冯依依被说的哑口无言,她毕竟理亏,他们家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可是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妈妈病倒。
“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我爸爸去老家筹钱了,明天就能来,稍微等……”
没等冯依依把话说完,那护士便厌倦的打断道“没钱来看什么病?”
护士翻着白眼正要走,忽然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你穿这一身护士服都侮辱了这个职业,你对患者家属态度这么恶劣,你们院长知道吗?”
小护士瞥了眼张小溪,嘲讽道“怎么的,你们没钱交医药费还不能让人说了?交钱看病,天经地义,你就算告到院长那我也有理,就怕你都告不到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