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点头应道,狄拉敏捷地跳上马车,扣上被自己搁在车夫座上的布帽便拉起缰绳令马车开始飞速行驶。他们在陶尔米纳的驻地今早遭到了切尔涅家族的突袭,收到电报后她第一时间赶到了巴勒莫大教堂下的地下基地通知阿诺德,不想在他们刚准备出发之际又听闻了彭格列总部传达过来的噩耗——雕金师失踪。因而他们又调转了方向来到彭格列总部确认情况,而现在看来这似乎没有必要。恐怕正如阿诺德所说,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眼前迫在眉睫的敌方突袭。——毋庸置疑,切尔涅的这次突袭真正地拉开了两个家族之间战争的序幕。就和汤姆预估的一样,茜拉马不停蹄地赶到锡拉库萨时已是晚霞溢满天际的黄昏。她将马牵到了一座荒置的小教堂外,下马时险些滚到马蹄底下——滴水未进地赶路大半天让她很吃不消,简直要因脱力而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幸而她的同行者——艾科?瑞德及时跳下马来,将带在马上的水壶取下来递给她,又找到了出发前准备的食物给她填饱肚子。虽说驾马的是茜拉,但长时间的疾速颠簸也令艾科的脸色不大好,双唇失去了不少血色,被风刮得有些凌乱的棕色长发让她看上去甚至有点狼狈。茜拉分了足够的食物递还给她,也不管她摇摇头拒绝的态度,便把水壶塞进了她手里:“喝点水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吧,艾科。我们还有很多事得做呢……真不知道g那死脑筋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会同意你跟我一起行动。”棕发紫眸的姑娘一声不吭,抱膝坐到她身边,顺从地咬了口面包。一个多月前茜拉在她房门口把g揍了一顿时,艾科隐忍着咬住下唇,最终还是哭了出来。将一直以来挤压的痛苦统统发泄在咸涩的泪水里,而在那之后她也开始尝试着走出自己那间压抑昏暗的卧房,试着像从前一样拥抱阳光。这天早晨无意中听到塔尔波被带走的消息,她执意要跟着茜拉出来——事实上她自己也无法找到真正的原因,只是在见到g迟疑过后仍是紧拧着眉心同意时,她能够更加确定或许自己是对的。总需要迈出这一步来靠近他们的世界,而不是同往昔一样坐以待毙。偏首看向她,意料之中地发现她不知在出神地想着什么时,茜拉不禁失笑,伸手揉了揉她额前柔软的棕色发丝:“听giotto说过,你的火焰属性是雨?有带好自己的武器吧,拖后腿的话我可不会管你哦。”像是因她这个动作而想起了什么,艾科愣了愣,许久才回过神来,刚想要点点头回应,就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她们左边几米处那扇栓了锁的小教堂的正门竟被人从内部推开,而那可怜的锈锁则像枯枝败叶一般散了架,闷声跌落在地。“哦呀,真是幸运,让我发现了两个漂亮的姑娘呢~”一个意外甜腻的男性嗓音从教堂内传出,瘦高的身影随之不紧不慢地于门后出现,语句中愉悦而轻佻的尾音令扭过头看向他的茜拉皱了皱眉——“是迷路了吗?需不需要进来休息呢~”是个扮相普通的年轻男人。他的发色是在西西里鲜见的纯白,白皙的肤色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略尖的下颚和狭长的眸子都让茜拉莫名地想起了吉普赛人,但他纯正的西西里口音却又让她怀疑起这个判断,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了衣侧的口袋里。注意到她的沉默不语,艾科更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这个男人嘴角含笑地耸了耸肩,全然没有被冷落的窘迫,反倒像是提起了兴致一般蹲下来,一手托腮,饶有兴趣地微眯着他像是水晶一样纯粹的紫罗兰色眼眸观察这两个坐在教堂门口的陌生姑娘:“让我猜猜,你们难不成是在找人?或许我能帮上点什么忙呢,两位可爱的小姐~”“恕我冒昧,您是吉普赛人吗?”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茜拉不作迟疑地掏出手枪直指他的脑门,翘起嘴角无所谓地笑了笑:“这种好像知道一切的语气可真让人不舒服。”艾科因她这突然的行径而怔了怔,被枪口指着脑门的男人却仍旧是一脸漫不经心的轻浮笑容,缓缓抬手用食指轻摁住了那黑洞洞的枪口:“彼此彼此,这种粗鲁的打招呼方式也很失礼呀~”转眸看了眼他抵住枪口的修长食指,茜拉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她能够猜到这个忽然出现的吉普赛人并不简单,毕竟面对枪口还能从容得如鱼得水的家伙相当少。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敌意——尽管她也无法从他眼里看出善意:“我可不打算请你来一发子弹。你知道些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和平交易。”“啊,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可能知道你们要找寻的人在附近的‘复仇者牢狱’,并且能够告诉你们那牢狱位于什么地方。”变戏法似的从手中摸出一副塔罗牌,他笑着冲她指了指手里的牌,眼底的狡黠显而易见:“不过在此之前,愿不愿意让我给你占卜一下未来呢,我不可爱的小姐~”噢,吉普赛人的老行当——茜拉差点咒骂出声,忍不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要付钱?”“当然~”他的回答理所当然。“……”前一秒还电光石火的紧张气氛骤然消散,他也不介意她依旧指着自己的枪口,欢脱地玩儿起了手中的塔罗牌,变着花样随意地洗牌过后,才将牌递到她面前示意她从中抽取一张。茜拉撇了撇嘴,忍住嫌恶的心情随手抽了张牌便赶紧给他,不忘在衣裙脏兮兮的裙摆上擦了擦手。这个男人并未对她的行为感到不满,他愉快地接过那张塔罗牌,数秒后便笑嘻嘻地道出了预言的内容,如沐春风的模样完全失去了吉普赛人在占卜时特有的神秘色彩:——“在不久的将来,你会为自己犯过的罪付出代价哟,我亲爱的客人~”作者有话要说:我食言了,我今天就来更新了>这两天还要补课,等补完课我就来回复大家的留言~~明晚深更半夜的更新还是正常,后天也是……所以其实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是日更了吗orz大家猜猜这个吉普赛人是谁的前世~他虽然是耍着茜拉玩的,但预言的内容……是真的。☆、预言复仇者三噩梦总会在某些契机的撺掇下钻入黑夜。茜拉在睡梦中鲜少地梦到了她还在二十一世纪时的事。她清楚地记得那是在她休假旅行前的初冬,刚举办完二十四岁生日派对的她不得不头疼地熬夜工作,弯下腰试图从办公桌地步的抽屉里取出文件时她一不小心碰翻了桌面的茶杯,而这杯由她老糊涂的老管家刚泡好的滚烫红茶就这么洒在了她的手上——听见她的惊呼声,她那笨手笨脚的助理塞西立马像被消防警铃吓得乱窜的金毛狗一般尖叫着跑进她的房间,惊慌而不知所措地冲到了她面前:“噢我的金主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得克制一下你的海豚音,塞西。要是老管家被你吓成了痴呆,我可不保证他下次会不会把盐当成糖加进我的红茶里……”龇牙咧嘴地脱下了外套,茜拉边说着边撕去了被红茶浇湿的袖口,倒吸一口冷气地盯着自己被烫得通红的手背,拔腿便向洗漱间冲去,想要做紧急处理。而塞西则是惊魂甫定地跟着她,一身臃肿的肥肉随着他焦急的动作而微微颤动:“不不不,斐洛莎,我觉得你得去医院看看——上帝啊,烫得很严重,没处理好可是会留下疤痕的!”“得了吧塞西,这可是你把一大堆没处理的工作丢给我的,哪有时间去医院?我倒是不在意疤痕,或许还能鉴别我的情人究竟是爱我还是爱我的钱。”她自然是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随意地打发了他便继续回到办公桌前工作。在那之后,她左手手背上那块难看的疤痕却确实应证了塞西的担忧。只是她本人并未介意过这块不小的瑕疵,甚至因为日程安排早已挤得满满而没有抽空对这块烫伤进行处理,直到在香港机场因那几个复仇者而毫无预警地来到十九世纪前都仍留有那烫伤。从梦里醒来时,茜拉回想起最后通过照相机的镜头撞上复仇者的视线时那一瞬间心惊肉跳,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句,才翻了个身摸了摸自己的左手——皮肤光洁,压根就没有烫伤的痕迹。“shit……”眯起眼再次暗骂,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后排长椅上躺着的艾科,确认她依旧在呼吸均匀地熟睡后,才从长椅上坐了起来。她们此刻正待在黄昏时到达的废弃小教堂里休息。据那个在茜拉看来纯粹是想敲诈她们的吉普赛人兰德西所说,锡拉库萨的复仇者牢狱位于埃特纳火山附近一个隐蔽的溶洞内,而夜晚潜入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因而她们只能暂时在这个教堂等待黎明到来再开始行动。扭头四下里瞅了瞅,茜拉不出所料地找不到兰德西的身影。很显然,他趁着她们睡着,已经离开了教堂。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带走她们的食物——当然,那也是因为光是用他那句可笑的语言从她们这儿交换的高昂费用就已经能够应付他三个月的伙食。长吁了一口气,茜拉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翻身跳下了长椅,小声地将艾科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