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茜拉!”他远远地就冲着她挥了挥手,不出所料地见到对方闻声扭过头来,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同样愉快地朝他使劲儿挥手,而后提起碍事的裙摆飞快地向他跑过来:“纳克尔!”看到茜拉跑近,纳克尔了然地将左脚移后一步稳住脚,抬起拳头迎上她轻轻松松向他捶过来的一拳——即便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也还是差点被她可怕的力气逼得向后栽倒:“噢,你的力气比以前还要大了……”“可不是吗,你的肌肉也比以前还要漂亮啦。”笑吟吟地捉住他的拳头,茜拉趁机掐了一把他手臂上健硕的肌肉,“做神父单身一辈子太可惜了!趁着还年轻,我给你介绍个姑娘吧?”大笑出声,纳克尔以一副长辈的心态拍了拍她的脑袋,早就习惯了这个多年不见的故友所开的玩笑:“哈哈,你又在开玩笑了。”“你最好别当她是开玩笑,纳克尔。”略为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一个看上去比两人要年轻一些的褐发青年不急不忙地走向他们,瘦削的脸上带着鄙夷的表情:“说不定哪天她真的在你的晚饭里下药,等你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女人的床上你就该后悔了。”“哦塔尔波——几年没见,你长高了不少。”终于放过纳克尔的手臂,她兴奋地上前给了青年一个拥抱,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嘴也越来越不饶人了,小家伙。”“只是比我大一岁的女人没有资格这么说吧,你少恶心了。”被称作塔尔波的青年嫌弃地拍开她的手,退后一步试图跟她保持距离:“突然回来西西里做什么,你不是在外面玩疯了吗。”“对啊茜拉,你已经周游遍欧洲了?”一旁的纳克尔像是被他的话点醒,同样疑惑地看向她。“我的冒险让我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所以我学乖了,打算回来啦。”摊摊手,茜拉无所谓地眨巴眨巴眼,“你们会收留我的吧?我会去找份工作攒点钱,到时候开个工厂玩玩——听起来是不是很棒?”塔尔波扯了扯嘴角,回她一个白眼:“不切实际。”而纳克尔则是再次笑起来,权当她还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是啊是啊,听起来很棒——你当然可以住在我们那里啊,之前出去找工作以前不就是这样吗?”“你疯了吗纳克尔,我们会被她吃穷的——跟这种女人最好赶快撇清关系,唔!”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塔尔波睁大眼睛望向纳克尔,话还没说完就被茜拉捂住了嘴——“那么现在先带我去你们那儿吧,塔尔波。刚好我饿了,昨天晚饭都没吃呢……”纳克尔好笑地看着塔尔波徒劳地挣扎着被茜拉拖走的模样,稍稍放下心来——这几天切尔涅家族的动静很大,塔尔波几乎整天都皱着眉头,可是茜拉的出现让他看上去心情好多了。纳克尔还记得他认识这两个家伙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十二三岁的小鬼,塔尔波在那之前似乎一直都是和茜拉生活在一起的,虽然嘴上总是损她,但他看得出来塔尔波跟茜拉的关系就像亲姐弟一样,从某些方面来说塔尔波甚至有些依赖茜拉。叹了口气,纳克尔挠了挠自己乌黑的头发,转身踱回教堂。愿主保佑他们能够早日迎来真正的安宁。“你真的打算住在这里?”被拖回住所的塔尔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了眼正咬住第五个三文治的茜拉,嫌恶地倒了杯牛奶递给她:“而且急急忙忙把我拖回来是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不能让纳克尔知道。”接过牛奶咕咚两口喝下去,她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匆匆嚼碎的食物,抬起头冲他狡黠地笑了笑:“当然要住在这里。只给你带了礼物,当着纳克尔的面不好送给你嘛。快,把手伸出来——”怀疑地瞥了她一眼,塔尔波迟疑了两秒,还是伸出左手摊开了掌心。茜拉掏出棉群口袋里的什么东西,迅速塞给了他——等他低下头看清手心里躺着的是什么时,险些要用它砸破她的脑门:“你——你回去了那个岛?!把这种烫手山芋塞给我,你是想害死我吗?!”“冷静点,塔尔波。除非你自己说出去,不然不会有人知道这块石头在你这里。”她安抚似的隔着餐桌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说过会保证你的安全,怎么可能害你呢。”“……”他闻言陷入沉默,扫了眼手中巴掌大的石头——货真价实的世界基石,同时也是黑白两道趋之若鹜的东西。“收好吧。说起来,你的眼睛怎么样?”“还不是老样子。看书的时候需要戴上眼镜。”随口回答,塔尔波将视线转向她的手,微微蹙起了眉:“别告诉我你这几年把五枚指环都玩没了。你究竟去做了什么?”“碎掉了两枚,还有一枚被改造了一下,不能用了——另外两枚我收着呢。”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丰盛的早餐上,茜拉拿起刀叉开始跟面前的牛排作斗争:“也没做什么,不就是打劫欺诈吗……我的路费总是不够用。别提这个了,我听说西西里有一个新兴家族,叫做蛤蜊?”“是彭格列。倒也不算是新兴……原本是居民自卫队,后来迫于情势而正式成立了家族,发展起来也有四五年了吧——前年把总部搬到了巴勒莫,一直以来都和基里奥内罗一样在跟切尔涅抗衡,不过大致只有几次小擦火而已。”起身将基石放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抬高音调平静地说着,“听说最近内部还起了逆风,再加上基里奥内罗家族首领的失踪,西西里几乎乱套了。”“噢噢,居民自卫队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把切好的一小块牛排塞进嘴里:“我今晚要出去一趟,晚点回来会吵到你们的话能把钥匙给我吗。”“……你又要去做什么。都告诉你了西西里最近不安宁,别到处乱跑。”“没什么,就是去见见好基友——啊不,我是说好朋友。”“……”最终他还是把钥匙给了她。因此在填饱肚子以后,茜拉带上钱出门溜达了一整天,轻而易举地打听到了彭格列总部的所在地。她一直无法理解黑手党为什么能够把总部建得如此明目张胆——至少得提防敌方家族的突袭,不管真正的基地是不是在地下,目标都太过明显了。夜幕降临时她顺利通过了那幢看似普通的建筑物的第一道防线,潜进了这据说是彭格列总部的房子里——多亏了阿诺德在这一年里对她的“指导”和讥讽,她已经学会如何光明正大地进入目标巢穴。而彭格列的守卫薄弱到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甚至敢打赌哪天她带上一票抄着家伙的人上来绝对能轻而易举地杀进这里。利用塔尔波给的雾属性指环做出了三流的障眼法,茜拉在守卫的眼皮子底下蹿进电梯,攀着绳索滑进了建筑底下的地下基地,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噢,切尔涅肯定是想象不到彭格列的守卫薄弱到她这种三流小偷都能潜入的地步,不然早就把他们一窝端了——她这么想着,已经在脑内酝酿该如何嘲笑giotto和g,趁早劝他们放弃这一行。地下基地的格局和普通楼层没有太大的区别,茜拉步伐无声地在走廊前行,一路小心地观察着左右的房间,注意到有些房间门前挂着名牌——用小木板和图钉做好的普通的名牌,上头的字迹歪歪扭扭,看上去比较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而没走多久,她便停下了脚步。面前的房门口挂着的名牌上是她熟悉的名字。——echoread。艾科?瑞德。顺利得让她觉得这像是闹剧——如果不是知道这儿的首领是她的老熟人,茜拉简直要怀疑这一切都是陷阱。犹豫了两秒,她还是伸手试图拧开门——好在住在这房间里的另一位好友还算是有点常识,不负她所望地反锁了房门。摘下别在脑后的铁发夹,茜拉熟稔地将它拧成可笑的环状,套进锁孔中一声不响地把房门撬了开来,闪身便钻进了房内。屋子里没有灯光,隐隐可以看到什么人已经躺在床上熟睡。茜拉猫着腰来到床畔,正想要小心翼翼地拍醒酣睡的女孩儿,对方就已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而开口后竟是她陌生的、略带不安的细微声线:“谁……?”——不是艾科?茜拉眼角一跳,匆匆后退几步打算先撤离房间,床上的人就已打开了屋内的灯——这是个清秀的东方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头乌黑的长发温驯地垂散。她看上去像是有些吃惊,攥紧了手边的棉被,怯怯地和茜拉对视。毕竟自己的房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而茜拉已顾不上她的反应,转身便冲出了房间——就在她打开门时,房门口鬼鬼祟祟地站着的一个人影被撞得跌倒,少年特有的清脆嗓音带着抱怨地响起:“啊——谁啊,居然撞倒本大爷……”“该死——等等,你……你是蓝宝?”反射性地低声咒骂了一句,等茜拉看清这个少年的模样时不禁惊讶地睁大眼,而对方则是揉着被门板狠狠撞到的脑门不满地抬起头看向她,扁了扁嘴:“你认识本大爷?唔……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去你的新来的,臭小鬼——当初嚷嚷着让艾科给你堆城堡的不就是你吗……”茜拉扑上前狠狠揉着他的头发,顺势捂住他的嘴——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把钱币当积木玩的小土豪,可眼下的局势似乎不乐观,因为被她闯错房间的那个东方姑娘已经跑到了房门口:“请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