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爷爷看着你长大,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爷爷明确告诉你,你不可以留下,你是鱼,你是鸟,你的世界在海阔天空的地方,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放弃你自己。”“爷爷,我没有放弃,我只是……”“我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爷爷,你讲不讲理,洛洛她有哪里不好?你要一次次讨厌她?爷爷,你拆散了爸爸妈妈你还不够吗?”——砰!重重的摔门声,在乌沉沉的天色中,景深倔强的身影大步离去,随着风卷落叶,消失在长街尽头。我傻在那儿,居然没有追上去,而回了家。“洛洛,快去换身衣服,陈先生要来了。”我一回家就被我老爹逮着了,诺大的家里,此刻灯火通明,平时舍不得点的水晶大灯已明煌煌地散发着梦幻般的光芒,擦得发亮的长桌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高档餐具,干花铺在客厅每一个角落,芳香四溢。窗前笔挺挺站着的中年男人就是我爸,长年航海留下的沧桑与威严镌刻在他的眉宇间,宽阔的背影如甲板上的重钉一般扎在那儿,颇有一份不怒而威的气势。是的,他的名字让海上无数盗贼闻风丧胆、让无数想贪小便宜的船员不敢妄动半分,他出海二十年来不曾有过半次差错,人们都说,他是大海中的——传说。在他死后数十年,依旧有人在海边为他立庙,当做海神一般供奉——陈氏海运集团里名气最大、经验最丰富、也最铁面无私的船长——我的父亲,夏远航。这个时候,我爸是陈氏集团最器重的一个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这怎么看都是一副盛情款待贵客架势的厅堂里,我一如既往地不肯听话。“爸爸你整那么严肃干嘛呀,陈先生又不是(2)不顾我妈阻拦,我二话不说拿了菜刀去开门,我料得没错,门口站在的又是他们,从前是我爸手下的海员,我爸一死他们就变脸了,一个个提着棍棒来讨债,脸上笑容暧昧而猥琐,我每一次见到他们,都免不了被恶心一场。“夏洛,你家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债啊?”一个穿着灰色衬衫的男人阴阳怪气地冲我笑,露出一排黄板牙。我怒:“你们有完没完,我爸遇难的抚恤金还没给呢,我家什么时候欠你们债了,是你们欠我们的好不好?!”灰衬衫的男人开始怪笑:“就夏远航那个甭种?死了都是污染大海,还想要抚恤金,做梦!”又一个提棍子的男人起哄:“夏远航这个怂货,活着的时候没干好事,死了倒留下个漂亮女儿,哈哈,他是不是以为生了个漂亮女儿就可以替他还债啊?”一群猥琐男人淫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