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窗外有几声惊雷。宏晓誉得了便宜,很快就恢复了原状,笑著嘲她:&ldo;看来这雨这要下上几天了,也不知道青龙寺的樱花,还没有没有机会看。&rdo;&ldo;看不到,就不看了呗,&rdo;时宜皱了皱鼻子,长长呼出一口气,&ldo;又不是一辈子不来了。&rdo;次日清晨,她是被手机叫醒的。接起来,是录音室的电话,头脑还没清醒着,就听那边絮絮叨叨说着工作安排:&ldo;你可真是红了,多少人都点名要你配音。光是你去西安这四天假期,你知道少赚多少吗?&rdo;她翻了个身,宏晓誉还睡得沉,没有任何醒的迹象。怕吵醒晓誉,她轻声说把录音的时间安排发过来,就挂了电话。轻手轻脚从地上拿起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打开。收件箱里很快进来了四封邮件,她匆匆扫过标题,发现其中一封是无主题邮件,寄信人是周生辰:4:36分走出实验室时,没有下雨。如果11:30还没有下雨,12:00青龙寺见。周生辰。作者有话要说:喔,我忘了说,但是还是要说。当初这个文刚刚开坑的时候,在说过一次,喔是因为听了《不见长安》而有灵感的~☆、看不穿前尘(2)时宜看到这封邮件后,视线移到了显示屏右下角,刚刚7:36分。她有些担心,这次又如同先前一样。会因为天气突变、忽然染病、工作繁忙,或是各种奇怪的突发事件而取消。没想到老天忽然开了窍,雨倒真停了。摄像师本就是陕西人,虽然没有出生在西安,对这里倒也熟悉。时宜怕迟到,紧张兮兮地让宏晓誉和摄像师确认这里到青龙寺的时间,早到了足足二十分钟。或许是樱花时节,又难得放晴。青龙寺门口来来往往,颇显拥挤。她们挑了个醒目的地方,约莫十分钟后,看到周生辰独自一个人,从远处走过来。时宜迎着日光,眯着眼便认清是他,心悄然安了下来。&ldo;时宜,你中毒了……&rdo;宏晓誉低声说,&ldo;我看你脸都红了,别告诉我是晒红的。&rdo;她摇头:&ldo;我不和你解释,反正也解释不清楚。&rdo;&ldo;早到了啊,周生老师,&rdo;宏晓誉抿起嘴角,笑著招呼,&ldo;早到了十分钟,这是你的习惯吗?&rdo;周生辰伸出手,递出了两张票给时宜:&ldo;我一般和别人约见面,都会早到十五分钟,刚才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去买了门票。&rdo;余下那张,他顺手给了摄像师。时宜说谢谢,接过来,狠狠把其中一张拍在了晓誉手里。宏晓誉没有来过这里,自然不知道自己约的这个地方,小的可怜。几个人进了寺,兜转了会儿,樱花是张扬肆意的,飞檐是股色斑驳的,只不过那些树下三两坐在报纸上闲聊的人,淡化了不少赏花的意境,更像是一场普通的春游。即便是如此拥挤的小寺庙,却还有几批游客,在导游的解说里肩并肩走着。&ldo;……1986年,青龙寺从日本引进植于寺院的,有12个名贵品种,早期开放的有彼岸樱、红枝垂樱……&rdo;导游一板一眼复述着解说词。时宜听得有趣,拿出手机偷偷录了一段,可惜那个导游很快就走了。她试听了几秒,发觉声音很嘈杂,犹豫要不要删掉。如果想要回味,或许用像机拍几张解说牌好一些。&ldo;我刚来的几天,这里研究所的人送了本西安城市笔记,如果喜欢,可以送给你,&rdo;周生辰口气平淡地告诉她,&ldo;这个城市,到处都是故事。&rdo;时宜颔首,视线从他身上飘过去,像是对樱花很感兴趣。&ldo;你喜欢看书吗?&rdo;她忽然问。&ldo;每天都有固定时间用来看书,&rdo;他说,&ldo;不过,也并非是海纳百川,要看书是否有趣。&rdo;时宜喔了声,试探性地继续问他:&ldo;那你去过那种很老式的藏经阁吗?有一层层的木架,无数的书卷?&rdo;她脑海里的藏经阁,不是非常清晰,可却和他有关。那里不经常有人,有时候打开窗户通风,会有风吹过,架子上的书都被吹翻了数页,哗啦作响。周生辰不大懂她的话,薄笑道:&ldo;我经常去的地方,也有一层层的木架,不过架子上都是瓶瓶罐罐,各种危险仪器,轻易不能碰。&rdo;时宜笑笑:&ldo;听得挺有趣的。&rdo;&ldo;有趣?&rdo;他兀自唇角带笑,&ldo;轻则烧伤,重则爆炸。&rdo;时宜真被唬住了:&ldo;高危职业?如果照你这么说,谁还愿意进实验室?&rdo;岂不是整日草木皆冰,战战兢兢的,那还做什么科研。&ldo;也不会这么可怕,很早就习惯了,&rdo;他话说的浅显,像是说着平常不过的事情,&ldo;刚开始这个专业的时候,我曾经有天晚上想起忘在实验室的东西,早晨六点就到了那里,当时没有任何人在,却碰上了爆炸。半个实验室就在面前炸没了,幸好晚起了五六分钟,保住了一条命。&rdo;她听得哑口无言:&ldo;然后呢?&rdo;&ldo;然后?&rdo;周生辰略微想了想,&ldo;还好,我做的十几个材料都还在,当天下午就把它们转到隔壁实验室,继续做耐受测试。&rdo;周生辰语气说得太随意,像说着阿猫阿狗的事情,她却听得后怕,忘记避开身侧樱花树枝。直到周生辰的手臂从她面前抬起来,拨开了满枝的馨香,时宜这才有反应,忙不迭说了句谢谢你。寺庙不大,逛了会儿也就结束了这场春游。反正时间还早,他们就近找了间茶楼内休息,楼内几近满座。周生辰的那个学生却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上,像是等了很久,一看到他们出现,就站起身招呼:&ldo;周生老师,这里这里。&rdo;&ldo;诶?周生老师还真有心,安排自己的学生占了位置?&rdo;晓誉拉过椅子,先坐下来。&ldo;不是老师安排的,&rdo;那个学生忙不迭解释,&ldo;这是我爸爸开的,我今天正好休息,昨天和老师半夜昨晚试验,老师说今天要来青龙寺赏花,我就特意留了位子给你们。&rdo;那个大男孩边说,边亲自去端了茶来,挨个放到各人面前。到时宜时,大男孩竟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ldo;忘了说,我叫何善。&rdo;她喔了声:&ldo;挺好记的。&rdo;何善对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很有好感,特意把茶递到了她手里。宏晓誉从小和时宜是邻居,早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了,倒是瞥了眼周生辰,又去看时宜。还别说,这个姓周生的人真挺特别的,起码没有因为美色,乱了阵脚。&ldo;来来,玩会儿双升吧,&rdo;宏晓誉乐悠悠地摸出了两盒纸扑克,倒出来,把桌面摊的满满的,&ldo;时宜不会打牌,正好我们四个人来。&rdo;时宜看她牌瘾发作,马上配合地让到了最里处。最后周生辰和摄像师对家,恰好就坐到时宜的身边。她看到窗台上有本书,随手拿过来准备打发时间,不知道是哪个游客落下的新周刊,她翻着内页,随便看了下去。周生辰摸牌的动作不紧不慢的,和几个人随便说着话。他坐姿很正统,看起来像是习惯如此,即便是陪他们在玩扑克牌,也能从细微处看得出来,他有很好的教养。时宜只是在他出牌的时候,用余光悄悄看他,非常有趣的是,他手里的牌也整理的非常整齐,随时保持着对称的扇形弧度。恰到好处。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可也是这样,才让她有距离感。不管坐的多么近,都像是隔着无形的一道线。摄像师话最多,扯了会儿,就扯到了自己当年的成绩:&ldo;说起来,我当年成绩那叫一个差,高考刚才过一本线,悬悬考了大学。周生老师,你是不是属于为科学献身的那种人?&rdo;&ldo;不算是,&rdo;他抽出一张牌,放到木桌上,&ldo;我只是一直想不好,除了科研还能做什么。&rdo;……摄像师不说话了。宏晓誉咂巴咂巴嘴巴:&ldo;周生老师,不要这么有距离感,聊些大众话题?&rdo;&ldo;好,你说。&rdo;&ldo;你有没有什么……特庸俗的爱好?&rdo;晓誉问他。&ldo;很多,比如看电视剧。&rdo;&ldo;看电视?不算多庸俗啊,&rdo;晓誉笑了两声,&ldo;你平时看得最多的是什么?&rdo;&ldo;寻秦记。&rdo;&ldo;正常正常,&rdo;晓誉终于找回了正常人的底气,&ldo;原来化学教授也爱看穿越,还是寻秦记,我大学时的男朋友也特别喜欢看,看了足足四遍。&rdo;&ldo;我可能看了七十多次,&rdo;周生辰不大在意地笑了笑:&ldo;准确一些说,是七十九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