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伴随这道震耳欲聋的声音砸向地面。
碗碟碎了一地,连那美好的梦境都一同被打碎,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偌大的大厅内,一片死寂。
仿佛空气都冷凝了。
瓷片不小心溅到占行之的手臂上,被划出一道血痕,血迹正沿着皮肤缓缓溢出。
红血刺目,心头最后的希望,也被狠狠地抽离掉,只剩下一副荒凉的空壳。
占行之五指收紧,也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过纸巾,仔细轻柔地拭擦掉溅到灵牌上的汤渍。
处理好一切,他收起手,平静地出声“年姨,阿宁说还没吃饱,你再去给她做一份。”
年姨的保姆下意识地看了唐莫寒一眼,也不敢犹豫,立即转身钻入厨房。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唐莫寒深吸一口气,道“谷曜,这几天你在这里盯着他,不要让他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我去联系一下心理医生。”
“好。”
本来唐莫寒也是研究精神方面的医生,可占行之打心里排斥他,他如果给占行之做心理疏导,他肯定会抗拒。
考虑再三,还是选择叫他的好友,也是圈内知名的心理医生过来给他治疗比较稳妥。
唐莫寒本以为占行之只是单纯无法接受宁喻离开的打击,才有了心理疾病,可经过好友一段时间的了解和治疗,才知道,占行之是旧病复了。
他之前就有严重的抑郁症和偏执症,好不容易在宁喻的陪伴和帮助下,慢慢地恢复,可没想到如今又因为宁喻的离开,旧疾复了。
“寒少,你说占行之是你之前的病患,他曾治疗期间的那些病例,麻烦回头给我一份,我要看一遍,重新给他制定一套治疗方案。”
唐莫寒皱眉“他现在的情况比之前还严重?”
“是的,”好友温医生也不打算隐瞒他,“他现在患有严重的臆想症,如果不干预,他可能会死。”
唐莫寒愣住,彻底没了声。
经过几天的了解,温医生重新给占行之制定了一份治疗方案,每天都会过来陪他聊天。
当然,他最开始不会强制阻止占行之跟“宁喻”说话,只是在他跟“宁喻”说完话后,温和地问他关于宁喻的事。
占行之是一个骨子里非常偏执清冷的人,他虽然不排斥温医生的靠近和询问,但也不会跟他过多说话,只是一个人的做自己的事。
背影孤独寂寥,像是经过风霜后的树,渐渐有了枯老的迹象。
对于占行之的治疗,用温医生的话说,就是他从医这么多年,见过最难的一位患者。
占行之的治疗漫长又艰难。
从春秋到冬夏,从黑夜到黎明。
一日复一日。
在漫长的岁月里,占行之也只是恢复到了不影响正常生活和工作的程度。
除此之外,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
他依然会在每一年宁喻的忌日,为她在苍景庄种下一片玫瑰花,在第二年的忌日时,会带着他种的这些花去墓地看望宁喻。
他似是对宁喻的死慢慢释怀了。
可又仿佛依旧陷入思念宁喻的泥沼中,久久无法挣脱。
也不想挣脱。
苍景庄也从一片荒凉的地,慢慢被充满生命力的玫瑰花取代。
占行之亲自为宁喻打造一一座座属于她的玫瑰花园。
那里有晨露与阳光,有花香和鸟叫。
却唯独没有宁喻的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