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轻声道“现在,你能好好听我说接下来的话了吗?”
阿兰站在门外,他看了眼手中的醒酒汤,纠结了一下,要不还是等王爷和王妃谈完事情他再进去吧。
唇畔的余温尚未散去,郁垒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珞。
难道这就是她的回答?
可是为什么?宗烨能为白珞舍去性命,而自己却将她当做棋子。她的吻能信吗?
白珞温言道“王爷,等宗烨醒后,你便去同他好好解释一番,我相信宗烨会理解的。若要让南昭脱离大楚的钳制,只有你们兄弟二人心意相同才行。欺瞒与利用成不了任何事。”
此番话一出白珞也深感无力。在这里她能做到的似乎只有这么多,护住宗烨,劝说郁垒。可是一切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因为她看着郁垒眼中的光一点点的又淡了下去。
郁垒冷冷一笑“王妃果然是关心宗烨。”
他回过头目光又凌厉起来“还是说,你关心的是些别的?”
白珞心中一凛。这个结界抹去了郁垒的记忆却并没有抹去郁垒的性子。若不是这个结界,她都快忘了郁垒是一个如何能隐忍,能谋大事的人。
天元之战前,他是一个魔界的无名小卒,他等待时机一举攻下未明宫。这番筹谋算计不过是从未在她面前用过罢了。
白珞忽然现,也许现在这个镇南王才是真正的郁垒。
白珞冷冷一笑“看来是我不了解你。”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恰好这时,屋外传来阿兰的声音“王爷,弘化老怪那边有消息传来,需要王爷和王妃过去一趟。”
郁垒和白珞对视一眼,白珞在郁垒眼中看到了慌乱。无论如何,他还是担心宗烨的。
二人急忙出门,匆匆奔向姜轻寒的院落。
宗烨体内有余毒,且愈演愈烈。昨日姜轻寒给他排毒并没有完全排干净,此次要想将余毒完全排净,需要动用到“嗜血虫”,这东西是本来的弘化老怪的拿手绝活,刚好被姜轻寒派上用场了,但他一个人使用这玩意儿不安全,还需有一人在旁边看护,时机一到便将那玩意儿用功法逼出来,郁垒明显就是那个最佳人选。
姜轻寒道“王爷,这嗜血虫嗜血,虽能清除公子体内的余毒,但也极容易受血液影响盘踞在人体内,等我说可以之时还需王爷将嗜血虫自公子体内逼出。”
郁垒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一旁白珞紧张地看着这边的状况,在她看到那通体艳红的小虫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姜轻寒,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姜轻寒摇摇头,他本来也以为将毒逼出就没什么大碍了。谁知道郁垒这下的毒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它最厉害之处就是余毒,余毒能在人的体内扩散,且不易被现,若不是今晨他察觉到宗烨没有丝毫转醒的模样,又把了次脉,只怕等下次作时,再治愈的话便会落下病根。这毒唯有嗜血虫可彻底清除。
白珞冷冷看了郁垒一眼,郁垒也紧蹙着眉头仿佛对余毒一事也毫不知情。
姜轻寒在一旁低声提醒“王爷,此事极为重要,因此不可分心。”
郁垒抿了抿唇,表示自己知晓了,他将宗烨自床上扶起,姜轻寒在宗烨手腕上割了道口子,嗜血虫闻着血味儿钻进了宗烨的体内,白珞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嗜血虫的去向能透过皮肤看得一清二楚,宗烨似乎也因为嗜血虫的存在而痛苦地蹙起了眉心,手臂上青筋毕露。
白珞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姜轻寒则是完全不敢放松身体,他得时刻关注宗烨的状态,将嗜血虫逼出来的那个时间段必须得恰恰好,早一分晚一秒都不行。早了余毒排不净,晚了嗜血虫就住下了。
一时之间,三人的目光都紧紧看着昏迷的宗烨,姜轻寒的额头上甚至因为紧张而冒出了细微的汗珠。
郁垒同样也不好受,他此刻心里正备受煎熬,他自责无比,正如白珞所说,自己这个做法实在是过于愚蠢,直到现在,见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宗烨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王爷!快!”
姜轻寒的话语将他猛然砸醒,他动作迅,飞快地点了宗烨的几个穴位,而后手按压住嗜血虫所在的位置,将它移向宗烨手腕上的口子。
白珞转过头去不敢看接下来的事儿,直到听到姜轻寒松了口气,她这才装过头来,宗烨的脸色不似昨日那般苍白,紫的嘴唇也逐渐变得正常。
姜轻寒拿了一旁的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对郁垒和白珞道“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小王爷今日便能醒来。”
闻言白珞的视线转向郁垒,现在该是郁垒做决定的时候了,郁垒沉默地看着昏睡的宗烨,他看了好半晌,似乎对白珞的视线无所察觉,不过最后他点了点头,白珞知道,他已经做好决定了。
他们三人本来是一起在床边等着宗烨醒来的,但是姜轻寒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奇怪,和白珞打了声招呼,出去了。
郁垒与白珞沉默地对视着。二人各有心事。白珞犹甚。
郁垒在白珞身边,白珞早已习惯。习惯到白珞从未问过郁垒究竟想要什么。
郁垒为了白珞散去三魂,天魂守护她的灵魂。那时的郁垒想要的是什么呢?郁垒牺牲的从来不是三魂散去的那几十年的时间,而是解救魔界的执念。
正如南昭,他不惜牺牲自己去换取南昭的自由。
当初宗烨正是郁垒的地魂,带着他的执念以身殉道。
所以在这个结界中,解救南昭会成为镇南王的一个执念。
而她这一次是不是应该陪在郁垒身旁,陪着他完成一个执念?
白珞轻声道“郁垒,我愿意与你一同换南昭自由。等此间事了,你愿意留在南昭也好,隐居山林也罢,我陪你。”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白珞的脸上,郁垒看着她白皙的面容,那姣好的面容在阳光的晕染下染上了一些红。郁垒眼眸微动。作为镇南王,这样的话他应该要去质疑的,他更不应该去理会,可他却好似被春水化开的寒冰,坚硬冰冷的冰块渐渐消融,与一池春水融在一起,不见了痕迹。
郁垒轻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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