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垒顿觉一阵心烦意乱,她的出现似乎将他原本的计划全部都打乱了。他原本计划着利用她向白府和大楚传递假消息,他便可以乘机找出大楚在镇南军中藏的眼线,让镇南军完全属于自己。之后他还可以招兵买马,虽然不能推翻大楚,但也足以与大楚相抗,守住南昭。从此南昭就不必再向大楚进贡,百姓不必再承担那些苛捐杂税。
当然这场计划里,白燃犀这颗棋子是要死的。
他若与白珞相敬如宾,再由她传递出假消息是没有人会相信的。白府的人不会相信他会接纳白府的小姐,而太子更不会相信。
所以他原本的打算是折磨白燃犀,折磨到她对他恨之入骨。这样的角色传递出的消息,白府和太子的人才会相信。谁都不会相信敌人的朋友,但却会相信敌人的敌人。
可现在,他忽然很恨自己。虽然只是一个还没有开始实施的计划,但光是想一想也让他恨极了自己。
她的出现,让他的计划全乱了。
郁垒攥紧了自己的衣摆。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办?他的面前是他不愿去伤害的人,而身后是南昭数百万的百姓。
郁垒轻轻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他的计划变了,但她的身份却没变。他不忍她死,可白府也不会放过她。也许等这一切事情了了,他与她携手余生。可是现在不行,他不可能与她并肩,更不知如何面对她。
夜里室内有些凉,郁垒抽出的指尖还带着白珞的温暖。
他有些舍不得,但却也留不得。未来的路有了变数,连他都不知当何去何从,感情又从何谈起呢?
郁垒起身往门外走去,可他还未跨出门去,便听得白珞动了动唤道“郁垒……”
郁垒浑身一僵,他回头看着白珞,只见她仍旧紧闭着双目。一种异样的感觉滑过郁垒全身,白珞竟然梦见了他?
也不知白珞梦见了什么,只见她裹在被子中的身躯微微挣扎了一下。她眉头微蹙,睡梦中脸上也有了些不耐烦地表情。白珞嘟囔道“郁垒你个二百五,把我的酒拿来……”
……
她刚刚说他什么???
郁垒哑然失笑。酒量那么差的人还那么爱喝酒的吗?这一刻郁垒忽然犹豫了。白府送来的眼线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会不会……太随意了?
可她若是一点心机都没有,又为何会一日之内就将他府中的下人换了个干净?她到底想做什么?
郁垒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
郁垒正欲离开,只听白珞又喃喃说道“宗烨你再去熬碗粥吧。郁垒熬的粥糊了……”
郁垒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宗烨?!
白珞与宗烨有什么关系?郁垒想着昨日白珞醉酒时宗烨环着她的样子,忽然之间心中就生出了恨意。
他还记得昨日看到此情此景时的心情。他想要把白珞囚禁起来,不准任何人接近她。她只能属于他,其他人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哪怕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嫡亲弟弟也是如此!
忽然之间郁垒心里“咯噔”一跳。宗烨去哪了?他当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白珞身上,完全没有注意道宗烨。这个时候他能去哪?
郁垒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想要南昭脱离大楚的钳制,宗烨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他是镇南王,他一旦有异动大楚一定会对他动手!但宗烨不同。他们二人虽是嫡亲兄弟,但在外人面前他从来不与宗烨亲厚。所以大楚对宗烨的监视也要松散许多。
南昭叛变,他必死无疑。可宗烨却能带着南昭脱离大楚,他才是未来的南昭王!
宗烨有任何的闪失,他所有的计划都将化为泡影!
郁垒急急向外走去找到阿兰问道“宗烨呢?”
阿兰说道“府里跟着小王爷出去的人在城外十里的地方被小王爷甩掉了。”
郁垒沉吟道“城外十里?什么方向?”
阿兰道“是灯谷方向。”
“灯谷?!”郁垒惊道“他去那里做什么?”
阿兰道“恐怕是去找弘化老怪了。那地方属下不敢进去。”
灯谷位于南昭一片无人的漳沼之地。灯谷之所以叫灯谷,正是因为自谷口相道弘化老怪的住地悬挂了上百盏灯。
此灯非彼灯,乃是骷髅头骨所制。
弘化老怪在每一颗头骨中都放上一支蜡烛,再在头骨百会穴处打一个洞,用绳子将头骨悬挂在树上,做成灯笼。
这些头骨都是求医之人的至亲之人。弘化老怪脾气乖张,非疑难不治,非重症不治,且救治之人必须有人愿意为他抵命。他救一个人就会杀一个人。那些头骨正是这些人的。
郁垒心中一沉,宗烨竟然会为了白燃犀去找弘化老怪,以命抵命??
为什么宗烨要为白燃犀做到这等地步?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郁垒却不敢相信。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手足也爱上了白燃犀。
郁垒冷道“阿兰,去查。查一查宗烨与王妃是否曾经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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