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镇,四方斋里,说书先生将惊堂木一拍“话说,五千年前天地浩劫,北阴酆都大帝开启冥界之门,阴兵侵蚀人间,地狱鬼火屠城,人间尸横遍野,民不聊生。伏羲大帝率领天兵天将救万民于水火。”
“那伏羲大帝率领的天兵天将中,有一位监武神君乃四方神之一的白虎。他身着铠甲,身后长有双翼,额头有三道天眼,他手持神鞭立于万鬼之中,所到之处阴兵尽数被风砂绞碎。”
台下出一连串的叫好声。
这监武神君于万鬼之中取北阴酆都大帝双目的故事颇受大众欢迎。
“北阴酆都大帝见自己的徒子徒孙被监武神君打得魂飞魄散,顿时怨气冲天。北阴酆都大帝最厉害的就是那血红的瞳孔,只要与他瞳孔对视,立时就会被怨气焚身。监武神君以白绫覆眼,仅凭风声与北阴酆都大帝缠斗。只听北阴酆都大帝一声尖啸,竟是监武神君用神鞭贯穿了北阴酆都大帝的一颗眼珠……”
四方斋二楼包厢里坐着一个身穿月白绸衫,俊美无双的年轻公子,他眉眼分明,一双羽玉眉斜飞入鬓,浓黑的睫羽之下,一双瞳孔却是绀碧色,颇有些凉薄的意味,面相看上去不似中原人。
他手里握着一盏白瓷杯子,一双玉手白得与杯子竟无分别,他以金丝束冠,正好露出自己莹白如玉的后颈。他半垂了双眸,意兴阑珊地扫向那说书先生“这些说书的越来越没边了,身后双翼,额头三眼,好好的监武神君硬是给说成了啸天犬。”
他一开口,声音如珠翠落玉盘,林赖伴山泉。这俊美异常的年轻公子,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子。只是她既不温雅秀美也不娇艳姿媚,于十分美丽中,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爽,眉宇之间还有三分冷意,让她美艳之中平白添了几分邪气,让人不敢逼视。
她坐在二楼雅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许是方才的说话声音稍微大了些,让楼下的人听到了,顿时引起了一个青衫公子的不满。
“楼上何人口出狂言?竟敢将监武神君比做啸天犬?真是可笑!”
那女子拿起一颗瓜子放在嘴里咬了,探出头往那个青衫公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顺嘴吐出一口瓜子皮,不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碧泉山庄的小儿。”
这个青衫公子的衣襟上绣着碧泉山庄的纹样。碧泉山庄正是蜀中第一大仙门世家。如今中原地区共有四大仙门世家,蜀中碧泉山庄,姑苏玉湖宫,琅琊沐云天宫与扶风玄月圣殿。
说起来各大仙门世家都爱给自己取名为这个宫,那个殿的,碧泉山庄算是四大世家里面最低调的,以山庄为名,但碧泉山庄实则是仙门世家里最大的门派。
那青衫公子只觉得二楼雅间里的人与他差不多年岁,却敢称自己小儿,当下怒道“阁下何人?敢不敢报上名来?”
那女扮男装的女子气得笑了。楼下这人不仅瞎还蠢,报个名字还要问敢不敢?当真把他碧泉山庄当回事了。
那女子冷冷甩出一句“白珞。”
她自报了家门,但是却没有礼貌性的问一问那青衫公子姓名,当真是半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青衫公子大为尴尬,只好没话找话,故作姿态道“你好生狂妄,可知监武神君是我等修仙之人敬奉的神明,你岂敢口出狂言。”
修仙之人,尊伏羲、神农为师尊,拜监武神君为上神。
白珞看着楼下那人,讥讽道“被你这种蠢货敬奉,监武神君也不见得会有多欢喜。”
那青衫公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放肆!我乃碧泉山庄弟子。你竟敢如此侮辱我!”
白珞神色淡漠,懒得与草包计较。
草包见白珞不理他,自觉颜面尽失,不依不饶道“在下碧泉山庄嫡子谢谨言,向阁下请教一二。”
旁人一听,顿时惊道“原来是谢二公子,难怪如此俊朗。真真是才貌双全。”
这玉泉镇地处碧泉山庄山脚,镇上普通人居多但也不乏修士,谢谨言听见众人这样夸奖他,十分受用,脸上的颜色也好看了几分,渐渐露出得意之色。
“听说这位谢二公子可是十岁就修了灵核的人呐。”
“真是年轻有为啊。”
“后生可畏啊!”
谢谨言听着这些夸奖,不免有些飘飘然了起来。谢谨言就是这么一个人,别人夸他几句,他便要上天。
但人群中偏偏有不合群的。
“谨言?”白珞被这个名字逗得笑出了声,这两个字和眼前这个草包有半个铜板关系没有?
刚刚还要上天的谢谨言被白珞一声冷笑给猛地拽回地面,面朝下摔了个大马趴。
谢谨言脸顿时涨得通红“你笑什么?有本事下来和我过过招!”
白珞冷哼一声,从二楼雅间一跃而下,身姿甚是轻灵。只见她轻轻巧巧落在地上,竟是半点声音也没出。
谢谨言被白珞的轻功震了一震,忽然就觉得眼前这人似乎不像看上去那样仅仅是金玉其表而已。
但谢二公子自然是不会怂的。他端端正正摆了个起手式“阁下,请。”
白珞乜了谢谨言一眼“孙子你想打架?”
谢谨言怒道“你叫谁孙子!”
白珞笑道“我叫你一声孙子你不亏。”
谢谨言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气“废话少说!看招!”
说罢谢谨言就向白珞举剑袭来。谢谨言气势虽猛,但看到白珞手中没有兵器,并未拔剑,所以是带着剑鞘向白珞袭来的。
谢谨言不过是想出口恶气,挽回点面子,到没有真的打算伤了白珞。在蜀中,谢谨言是数一数二的个中翘楚,放眼整个中原,谢谨言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谢谨言对自己的实力十分有信心。
只是这一次,谢谨言碰到的是硬茬。谢谨言明明算准了位置力道,这一击过去刚好打在白珞的左肩,剑鞘当然伤不了人,只会让白珞肩上青个疙瘩,再知难而退。
但眼见剑鞘都要沾到白珞肩上了,白珞整个人却忽然之间不见了。谢谨言根本来不及看清白珞是怎么跳开的,整个人就向前扑了出去。
原本谢谨言即便一击不中,也能收回力道,但没想到就在他眼花的一瞬间背后被人踹了一脚,他一个没站稳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谢谨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白珞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
白珞双手撑着桌子,腿一晃一晃的。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谢谨言“你不拔剑也就罢了,半分灵力也不用,就想这么跟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