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让小太监更唏嘘。这于姑姑，可真是命不好啊。何时生病不好，偏偏那会子生了病，可不就被阎王爷给待着了么？抚桂心里还是不信，挥了挥手，让这一个小太监下去，又悄悄寻了两三个皇后安排的人，问的结果竟是差不多的。只是这几个里面，只一个和先前的小太监一样，知晓那场大火的&ldo;原委&rdo;，其余人都只道是恰好走水而已。抚桂心里依旧存着几分怀疑。可是怀疑也是没用的，于姑姑已经&ldo;死&rdo;了，小曲子更是被杖毙，其余能接近棠落瑾的两个皇后安排的乳母，更因棠落瑾小小年纪颇有主见，刚刚周岁就不肯吃奶，只能偶尔才能见的棠落瑾一面，根本和棠落瑾亲近不得。至于其他人，则更不知晓棠落瑾贴身的事情了。抚桂初时不觉甚么，可是现下将棠落瑾身边的事情一想，顿觉不妙。若棠落瑾是皇后亲生儿子，皇后尚且要在亲生儿子身边安插人手；现下皇后明知棠落瑾是她暂时留下的&ldo;非亲生子&rdo;，又哪里不会再他身边安下人手？先前有于姑姑在棠落瑾身边，皇后自是看不上其他伺候的人，消息大多是于姑姑传过去的；现下于姑姑&ldo;死&rdo;了，还是走水而死，皇后还指不定要如何生气。到时候，怕是还要再派人来棠落瑾身边伺候着。抚桂心中一紧。她是知晓皇后的本事的，皇后明面上又是昭王生母，昭王年纪小，正是亲近母亲的时候，如果皇后想要昭王的性命，昭王无论如何，都不大能躲得过。可是，昭王毕竟是龙子凤孙，即便死因由旁人承担，那些贴身伺候昭王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了的。现下于姑姑已死，雾卷、烟尘分别去伺候六公主和七公主了，若是皇后命她来&ldo;伺候&rdo;昭王，那她该如何是好？抚桂着实想得太多了。她本想着，自己该避着些棠落瑾，到时皇后若令她来伺候棠落瑾，她便说棠落瑾不喜她，借此躲过这件灾难。可是等在福建待了几日，棠落瑾只见了她一次，便令人拿了银票给她，令她采买些福建特产，譬如各色瓷器、绸缎、茶叶等等。抚桂闻言松了口气，棠落瑾却根本不在意她。他连皇后送来的于姑姑都给处置了，难道还会畏惧一个抚桂？只是现下他有事情要做，就把抚桂先打发出去，然后自己往百佛寺上走了几次，那至善大师仿佛是怕了他似的，躲了起来，根本不见他。棠落瑾黑着脸又去了几次，知晓那老和尚是骗了他之后，不敢见他了，连&ldo;坐化之日将之&rdo;这等话都说了出来，便也不再往山上去，而是留下山脚，或是读书写字，或是往城里去。因他们即将回长安，宁君迟比棠落瑾年长，要打理的事情繁杂，还要和福建一些推不掉的达官贵人应酬，因此忙得脚不沾地，倒没时间去管棠落瑾的去处。棠落瑾也是这个时候见了泽兰的弟妹‐‐石圆和石媚。石媚人如其名，容貌姝丽，媚骨天成，若非眼中一丝坚毅，寻常男人见了，都难免要酥了骨头。棠落瑾初时并没怎么注意到石媚的容貌，现下一看，微微皱了下眉。他的确想把石媚带到宫里，可是石媚这容貌……&ldo;你既要随本王进宫，那本王的规矩，你自该知晓。&rdo;石媚低头道：&ldo;但听殿下吩咐，奴莫不敢从。&rdo;&ldo;忠心为上，你想要什么，想嫁何人，都可与本王说。你若忠心，本王未必不肯应你。但是，&rdo;棠落瑾顿了顿，道，&ldo;本王贴身伺候的女子，必不能为人妾室，你可记住了？若你跟了本王，反而起了异心，要做旁人妾室……本王定不饶你！&rdo;石媚眼圈一红，蓦地抬起脸，神色坚毅地起誓道：&ldo;石媚定如殿下所言，忠心为主，此生绝不为人妾室，辱没殿下脸面！若违此誓，石媚愿生生世世，丑若无盐！&rdo;这誓言对于男女来说，都算重誓了。棠落瑾听了，便挥手道：&ldo;再过十日，本王便要启程回长安，你自回去和父母家人道别，四月十五前，去别院寻你姐姐，让你姐姐安置你便是了。&rdo;石媚低头拜，红着眼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棠落瑾和石圆。石圆如今打扮的油头粉面，一身锦衣华服，腰挂白玉佩，头戴青玉簪，荷包缀的沉沉的，颇有一番纨绔模样。棠落瑾打量石圆一眼，便满意下来。石圆倒也机灵，忙道：&ldo;殿下吩咐小的办的事情，小的都办好了。那姑侄三个，都放在一处了。两个小的，如今才不到十岁，白日里，跟着院子的管事干活，夜里才回去和他们姑姑一处住着。还有学堂的事情，小的也找好了夫子。只是殿下，小的现下名声不好就不好了，为何还要白白弄了学堂，让学生白白在那里读书？&rdo;棠落瑾并不答他，只道：&ldo;那姑侄三个，暂且关他们一些日子。想来于姑姑，会有法子让她的两个侄儿老实下来。至于学堂，&rdo;棠落瑾顿了顿，道，&ldo;你尽管去做。若是做得好了，一年之后，再建女子学堂，找了女夫子来，让十二岁以下的女子来免费读书学女工或是其他一技之长。&rdo;石圆傻了眼，道：&ldo;还、还要收女子？&rdo;棠落瑾瞪他一眼，道：&ldo;是建女子学堂。和现在的学堂分开，里面要安排好，女子学堂里，无论多大年纪的男子，都不得进入。至于要如何做……你到时写了章程来，本王看了再说。&rdo;石圆苦了脸，有些不明白棠落瑾的意思。棠落瑾又道：&ldo;还有科举一事。进士的事情暂且不提，举人的功名，三年之内，你必要考出来。&rdo;石圆脸上只得更苦。但他并非不识好歹之人，知晓自己没功名，昭王要用他都不方便用，昭王这样催他，也是为着他好，当下就答应下来。棠落瑾见过石家兄妹，又见了福建千遥书院的山长，将山长七岁的次孙叶临影给带回了别院，又收了福建诸多见过或没见过的人的礼，就开始启程，往长安去了。棠落瑾启程之前三日写的家书，分别送到天元帝和皇后手中后，天元帝心系儿子，一早就看了信；皇后到了晚间才看了信。哪知那封信一看完，雾卷、烟尘就都匆匆跑了过来：&ldo;娘娘，不好了，两位小公主腹泻不止，还发起了高烧，您快些宣太医过来罢！&rdo;皇后放下信，正把玩着一只小巧的羊脂玉镯，打算将这玉镯送到庵堂给正在&ldo;修行&rdo;地五公主，听得此话，心中一跳，那细润地羊脂玉镯，&ldo;啪&rdo;地一声，就掉落在了地上。夭折（下）两个小公主一起病了，还病得很严重的消息，很快在宫中传了开来。太皇太后和太后正在逗弄已经四岁的六皇子玩耍。太皇太后闻言，登时怒道：&ldo;皇后如今，是越发糊涂了。&rdo;六公主和七公主才多大？皇后竟也能为着未能生子的事情，迁怒六公主和七公主，不肯悉心照料，如何不令太皇太后恼怒？太后见六皇子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她，似有些害怕，还拉住了他的衣角，太后招过六皇子的乳母，就让人将六皇子抱走。六皇子虽有些怕，但还是端端正正地行了礼，推开乳母，道：&ldo;珏儿已经大了，不需要乳母抱了。&rdo;太皇太后这才微微缓了神色，慈爱道：&ldo;珏儿的确大了，待你七弟回来了，你们兄弟亲近几日，便去上书房，跟着兄长们一道读书可好？&rdo;六皇子棠落珏眼睛立刻亮了一下，大声答应道：&ldo;好！孙儿都会背好几句三字经了呢，孙儿要去读书！&rdo;太皇太后又哄了六皇子几句，六皇子就离开了。太后道：&ldo;皇后许是为着宫务，才没能好好照看六公主和七公主。至于其他，&rdo;她微微一迟疑，才道，&ldo;她膝下总归有小七一个儿子了，下一个儿子再过几年来，也未必不是好事。&rdo;更何况，公主又有何不好？要知道，除了没了的和外出修行的，剩下的在宫里的公主，天元帝可是个个都放在心上宠着的，每隔几日，便会宣几个公主去见一见。太皇太后闻言，目光沉了沉，不肯再提皇后，只说起了六皇子，道：&ldo;珏儿被你教养的很好。虽然容貌上有些像他的娘艳才人，但言行举止，都像咱们汉人，和高丽人不同。皇帝昨个儿来长乐宫，还与我说起，小七回来了，就要晋封太子，珏儿生母艳才人是高丽人，位分不高，又已经没了，皇帝的意思，是人都没了，高丽如今还算安分，不如就晋一晋珏儿生母的位分，也好让珏儿面上好看些。&rdo;六皇子一生下来，生母艳才人就没了。因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母家朱家，并未送朱家女到天元帝的后宫，而天元帝素来感念太皇太后和太后对他的照顾，便将六皇子送到太后宫里，一来是排解太后寂寞，二来则是希望将来有一位亲近朱家的皇子。太后养了六皇子四年，自然喜欢六皇子，闻言，喜道：&ldo;那自然是好。珏儿素来憨厚听话，又有孝心，晋一晋他生母分位，他长大了也能安慰一些。只是不知，姑母和皇帝，打算晋艳才人什么分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