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如黑墨未化,天空山雨欲来的暗沉,像是压坠在地,看起来十分恐怖压抑,门外捧着热水的丫鬟进进出出。
太后坐在偏殿,桌上铺着的银红线色绣有莲花纹的幄幔在摇曳烛光中映出微微红光,上面金丝莲花纹尤为夺目。
看得久了,那金色莲花纹,晃得眼前也有些晕烦躁。
太后的声音沉稳醇厚也难掩饰其中的担忧“皇后那边如何了?”
红芍刚刚点了檀香,低着头“华太医已经止住了血,刚刚灌了皇后娘娘喝了好些汤药,接生的嬷嬷说,皇后娘娘腹中胎儿胎位正,但也不知是不是皇后娘娘伤心过度,这生子上的力气总是提不上来。”
太后看着窗外,远处的灯光昏暗,今日这一场瓢泼大雨,总是觉得寒风瑟瑟,阴沉沉的,让人心底寒。
咋一阵风,长巷微亮灯光倏尔熄灭,压抑枯寂,风如哀嚎,沉闷气息逐渐蔓延,太后心里惊,这到底不是个好兆头。
正殿内是一盆热水进一盆血水出,大寒的天儿,因殿内烧了炭,屋内一时闷热。
屋内接生的人更是煎熬,在旁伺候着的婢女背后的衣衾湿透暗色也暗淡了些,屋里除了姜昀一阵阵的痛苦呻吟,太监婢女是大气都不敢喘着。
采薇到底没见过妇人生子,见姜昀唇色白,满头大汗,五官扭在一块,甚是痛苦,接生嬷嬷满手是血,这屋里血腥味充斥鼻息,惊得背后冷汗潺潺。
采薇半跪着,替姜昀擦汗,手帕湿了一条又一条。
采薇最后低声啜泣道“娘娘,苏桃姐姐最盼的,就是娘娘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娘娘,别泄了气啊。”
一旁的于嬷嬷面色如千年寒冰,想说不是,又始终不忍。
接生嬷嬷更是急得直擦汗,皇后娘娘这生了小半时辰,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亥时,薄云渐渐散去,露出一轮明亮圆月,皇帝在乾清宫议事,李公公守在殿外不得进入。
李公公等到殿门打开,左右二相出来时,踉跄跑了进去,皇帝坐在龙椅上,揉着双眉。
“去告诉皇后娘娘,政务繁忙,今夜朕在乾清殿留寝。”
李公公擦了擦额头虚汗“皇上,皇后娘娘如今要生了。”
皇帝揉着双眉的手骤然停顿,剑眉竖起,李公公急忙道
“今日响午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时,皇后娘娘宫里又有野猫作祟,还有人见着了白衣鬼影,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苏桃见状,追了上去,最后惨死在长幽庭。这事皇后娘娘身边的于嬷嬷去禀告了太后,本是有意将这事满下来的。皇后娘娘见皇上今日忙于政务,一日不进食,便送一些糕点给皇上,谁料刚出凤华宫,就听见一些奴才议论苏桃的事,全被皇后娘娘听见了,皇后娘娘动了胎气,气急攻心才导致了腹中胎儿不足月就生产。”
李公公见皇帝脸上渐渐蒙了一层阴翳,骇怕的不由低头哆嗦。
皇帝声音沙哑,话里阴沉“摆驾去凤华宫。”
一路上,李公公随着龙撵,小跑一路,又继续说了一路。
皇帝在凤华宫偏殿见太后坐在偏殿,紧忙道“今日儿臣因南边边境作乱一事,忙到至今,皇后如何了?”
话落,皇帝听见正殿传来姜昀痛苦的呻吟声,
太后看了一眼皇帝“身为帝王,本就先朝政再后宫,皇帝忙朝政的事,是理所应当的。皇后进去一个多时辰了,皇帝坐着等等吧。”
皇帝脸上难得露出焦灼,坐立不安。刚想见李公公去瞧瞧,太后道“皇帝,皇后胎位正,太医已经说并无大碍,且皇后腹中胎儿是不足月生产,不会胎大难产。皇后这是心里提不起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