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的路程,在阿布。优素福看来,真是如同地狱一般。
这短短的五里路,跟着他一起跑的小十万波斯军民,至少被杀被俘了三万人上下,可谓是条血泪之路。
而眼见大营在望,营中的兵马也做好的接应的准备,阿布。优素福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
只要能稳住,等到天黑,就可以安排精锐开始准备撤退,假如能带回个三到五万人回到吉达要塞,就还能守住康居撒马尔罕的北大门。
正在此时,正在他心里稍微安稳的这一刻,隆隆的战鼓声从背面敲响,在一面银白底三辰旗的两侧,硕大的虎字旗,出现在了远处的平原上,并且开始以极快的度接近。
虎广到了!
“碎叶的汉军怎么会来,他们不是都返回碎叶了吗?”
阿布。优素福惨叫一声,他跟汉军来回打了好几年的仗,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虎广手下的一万步骑不但是生力军,还是精锐中的精锐,在虎广的率领下,他们在鲁克图的追击部队还未到达之前,就对萨曼波斯的败军展开了总攻。
不过半个时辰,有兵民十余万的波斯军大营再次崩溃。
这一下可谓是彻底的崩溃了,十几万人如同被掀翻了巢穴的白蚁一样,纷纷向南边药杀水的方向跑去。
傍晚,经过一个时辰的挣扎逃亡后,波斯军到达了药杀水畔,却现最后留在这里的数千波斯水军和水城,早就被宁远军与金国藩军攻陷,他们的后路,只剩下了几十条小船。
一时间哭声震天,汉军从三面夹攻而来,绝望中的波斯军民少数人还在嚎叫着抵抗,大部分人则在惊恐中产生了应激。
他们不断在这个漆黑深冬,往药杀水中逃去,且很快就在水中激起一朵朵水花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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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明八年,公元953年,萨曼波斯大萨拉尔既掌握军事大权的大将军,王子萨拉赫的妹夫,康居城总督阿布。优素福,率军十二万加上十万左右民夫,总计二十三万人,号称五十万大军北上企图收复石国城。
阿布。优素福并不是一个无知的蠢材,也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年轻勋贵,相反,他恰恰是萨曼波斯难得的名将。
连鲁克图对他的评价,都是能跟鲁震鲁三郎相比。
虽然在群星闪耀的张周武将天团中,鲁三郎并不起眼,但能力其实也不弱,能在猪嫌狗不爱中混到一个外藩大公的地位,还是很厉害的。
可以说,阿布。优素福的这次北上,不但没有不理智,反而还称得上有些谋划得当,因为他正好打了虎广一个时间差。
要知道虎广的安西军可是有两万人的,碎叶又没什么敌人威胁,在过去的三次试探中,虎广都是率了一万五千到两万人前来助战的。
而这一战虎广仓促赶来,只有九千五百人上下。
同时,由于战斗来的太突然,金国藩军也是在最后时刻才动员好。
可以说阿布。优素福敏锐感觉到了白从信、虎广、老张忠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他已经做到了能做到的最好。
但是,一切的阴谋诡计到最后都还是要靠实力来说话。
阿布。优素福机关算尽,可麾下足足十二万大军面对白从信五万多杂牌军,别说击溃了,就是一定程度上的击退都做不到。
所以尽管他巧施妙计,但最后却落得全军覆没的结局。
此役,萨曼波斯二十三万人中,被直接斩杀过一万,俘虏四万多,伤重不治者三万多。
投药杀水而死者不计其数,连河水都被染红,最少没了五万多人。
剩余的十万人中预计能顺利过河的也最多不过几千人,其余不是被汉军追上杀死或者俘虏成为奴隶,就是因为各种原因死在逃往的途中。
最后跟随阿布。优素福难逃到吉达要塞中的,只有四千余人,可以称得上全军覆没。
按照萨曼波斯四百三十万人口,成年男丁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三十五来算,全萨曼波斯成年男丁也就是一百五十一万左右。
这一下就没了最少二十万,直接没了百分之十三。
更可怕的是,这个时代不是说你有多少人丁就能动员出多少人丁的,有些人口凭借暴力机关强行收点税可以,重创后还想找他们征兵,那基本就是奢望。
这样来算的话,萨曼波斯埃米尔国至少在这一仗中,失去了百分之三十它能动员的男丁。
而且,不是一个男丁都能成为战士的,就算每个都能,也不是短时间就能训练出来的。
同时,这次惨败还丢失了大量的物资,甲胃和武器以及马匹起码占全国的六成以上,举国之力在康居撒马尔罕囤积的粮草等也基本丢失。
精锐的古拉姆禁卫只剩下了两三千,国内尹克塔贵族封臣几乎全灭。
可以说,经过这一仗的惨败过后,萨曼波斯埃米尔国已经在事实上来到了灭国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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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婤儿身着一袭青色襕袍,头戴罗幞头,身后数个身穿布面铁甲的甲士在护卫着她。
她每走过一地,那些在血水和泥水中打滚的萨曼波斯俘虏,一看来了个面相柔和的官员,都疯狂在地上磕头,乞求这位官人能饶恕他们,不要让他们进入奴隶营。
郭婤儿愣住了,她看见了一个疯狂对着他磕头的男人,曾几何时,她还在怛罗斯见过这个男子,萨曼波斯赫拉特省区哈克姆总督,还是萨曼王族近支。
这个原本像是在天上的贵族哈克姆阿尔。哈巴德,此刻如同在泥潭里打滚的野狗一般卑贱。
郭婤儿慢慢朝这位哈克姆走过去,哈巴德停止了磕头,十分顺从的把头杵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