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从信的收缩兵力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会导致萨曼波斯的游骑开始渗透进汉四城内部,他们到处袭击,还不断鼓动当地的天方教徒反抗。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进攻,阿布。优素福打了一个极秒的时间差,因为此战距离上一战不过才过去三个多月。
参加上一次战争的周军一半的主力,在两个多月前已经回到碎叶城去修整了,所有人都没想到萨曼波斯能这么快再次动员完毕。
当然,这也不是说萨曼波斯人就有多大的优势,因为以白从信为的汉四城军,还有一个强力助手于阗金国的藩军。
安西现在的情况是,原本于阗金国的军队,一半被虎广控制,成了安西汉军的主力。
一半属于李从德控制,是为金国藩军,差不多有两万人,由宁远副都督马继荣和宁远都知兵马使薛守礼分别控制。
同时,替张鉊守着宁远几百万亩私产的老张忠手里,还有一支由党进协助他控制的五千皇室私兵,可以随时拉上战场。
所以现在的焦点,就是金国藩军和皇帝的这五千私兵,什么时候能动员完毕出天门关。
只有他们冲破阿布。优素福在药杀水上建立的水城封锁,一刀捅到萨曼波斯军的菊花切断波斯军的后勤补给之路,才能打赢这场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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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黑山抽出横刀,很快跨上了一匹战马,他是镇抚使,在宣慰使章保义和长子等青壮都去了前线的情况下,他可以代替章保义行使一定的职权。
等到宋黑山跑到衙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起了百余汉军,他们个个腰挎横刀,手持长枪,身后都跟着捧着甲胃、弓箭等装备的仆役。
宋黑山看见了另一个镇抚使邹大郎在,顿时大为放心,他赶紧策马过去说道:
“邹大,某熟悉到迎春堡的路,让我带两百人去增援,你留在城中,万一有贼人是要来打万历城的注意,也好有人指挥。”
邹大郎重重点了点头,随后显得很是有信心的说道:
“这三百人你都带走!城内把十三岁以上,四十五以上都征召起来,也还能凑个两百人,一般的贼人还不是咱的对手。”
宋黑山稍微考虑了一下,立刻就同意了,他翻身上马,对着章保义十三岁的长子喊道:
“把银白旗给某家用一下,你留在城中听邹叔叔的安排,别害怕。”
十三岁的章大郎涨红了脸,他三下两下穿好一件稍微小一些的布面铁甲,大声喊道:
“宋伯伯怎的还如此看不起人,侄儿虽然尚未弱冠,但腰间利刃已斩杀不臣之贼五人了,堂堂大周好汉子,怎会害怕!”
“哈哈哈!”宋黑山大笑三声夸赞道:“是咱汉人的种,有你在,这万历城肯定无恙。”
说罢,他看着身后跟他差不多都有些须灰,年纪大多在四十岁上下的老头子们喊道:“儿孙在药杀水杀贼不能返回,尔等还能战否?”
“宋官人放心,某家虽年过四旬,但杀五个八个胡贼还是没问题的。”有人立刻大声回到道。
“好,那就让那些摸过来的萨曼贼胡看看,他阿爷人老,但手中长剑可不老!”
宋黑山大手一挥,一骑当先飙出,一面银白色的三辰旗立刻在他身后,开始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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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现在一贯的称呼,在河中的中原人要么称汉人,要么称周人,因为现在中原是大周又不是大唐,怎么也不会还有唐人这个称呼的。
所以,这些被刻意称作唐人的,实际上就是西起北庭东到北平府的粟特人。
粟特人这个族群,很是特殊,在中原的估计有一二百万之多,他们之中也分好几派。
比如康福、安审琦这样的,他们是跟着李克用归唐,李存勖一起复建大唐的,已经跟汉人没什么两样了。
还有曾经河西商会的康金山、米国忠等这样跟着张鉊起家的河西粟特人。
但这两派都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是很多已经在中原定居,已经能说流利的汉话,但在中原被视为粟特人,在河中却被本地粟特人认为是唐儿的存在,足足有一百多万。
这些人在看到张鉊决心要在河中夏君夷民之后,立刻就动了心思,也想乘着这股东风,在本该是他们老家的地方,做个夏君夷民的先锋,利用身份优势,搏一个大大的富贵。
只是,这些人到了河中之后,汉人的地位已经抬起来了。
当地被统治的粟特人,不想承认这些跟他们长相相似,离开家乡几十上百年的同族也是汉人老爷。
同时,这些假沙陀半汉人的粟特人,也不想别人把他们当成粟特人,坚持要守住自己的汉人的身份,于是就逐渐接受了唐人这个称呼。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唐人总比胡人好听的多。
只是这样一来,为了彻底区别开,他们就开始极力拒绝自己留在河中的同族跟他们一样用安、石、米、康这样的汉家姓氏。
白从信没有阻止,因为好处是很明显的,这些粟特人这么搞,就是在本地人和汉人间筑了一道防火墙啊!
下面的粟特人,肯定会无比痛恨他们这些已经不能算是同族的东来粟特人,而不是直接恨汉人。
同时中原这样的粟特人起码有一百五十万上下,他们不用动员就有主动东来的原动力,思维方式和语言又是汉式的,正是非常好用的中间阶层,量还大,简直完美!
宋黑山正想进去找米家的家主谈谈价钱然后下定金,突然就听到万历城中的大钟哐哐敲响,街市上的行人顿时一阵惊慌,随后躲到了街道两旁。
“迎春堡有贼人闹事了,迎春堡有贼人闹事了,所有府兵都持械到衙门听令!”
随着钟声响起的,还有一个骑着马的武侯边敲锣边沿街大喊。
“不好,王六就在迎春堡!”宋黑山大喝一声,王六就是当初跟他们一起在巨野泽落草的老牙兵之一,被封到迎春堡做了巡检使。
“这些驴入的贼人,还真会挑时候。”宋黑山紧接着骂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此刻,河中的汉人大军正在和萨曼波斯的军队沿着药杀水,开始了对双方来说都很残酷的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