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愁得唤。
安昼苦笑,“不是我迂腐死板。
规则是世间唯一标明“应得的”部分,也是手里唯一最有力的武器。”
安昼僵着不能动的脖子,目光决绝,像肩上沉甸甸地扛住了万民与公正。
“连明写的规则权益,都守不住。
又能守住什么?
无论他人受害我受益,还是我受益他人受害,规则下的利益都是应得的,不应该剥夺侵占。”
安昼一字一顿道,“这是世间仅剩的公道了。”
难得的黑便是黑。
难得的公道。
因为分明,规则上写了该分给每个人的资源,该分给他们。
因为分明,制度上的王族军队皆听命于王,该遵守。
这些是广而告之的。天下人认的规则就应该遵守。
若规则不对,人们不认,那就推翻规则后,再遵守新规则。
无论如何,规则得守。
安云听着这些话,垂下头,是啊,这就是安昼。
从始至终安昼伟大的地方就在这。
自己在看书时,会钦佩敬仰他,会在他离世时,泪流满面,心生不平的原因也在这。
世间捍卫规则的倔驴太少了。
敢于对峙习以为常的那些“人情世故”、“权贵特权”、“权宜之计”的人,太少太少了。
少得稀有。
少得他像离奇。
可人们都忘了,规则正常就该守。
捍卫、反抗都很可贵、很伟大,比不出谁更如何,也不该比。
这世界本就不止一条路。
条条路都可走。
没有优劣,没有对错。
只是安云意识到自己该敬他的选择,哪怕他坚持他的,他会遍体鳞伤。
“好。”安云垂眸郑重道,“我帮你。”
锁镣下的安昼,释然地缓缓扬起嘴角。
“我也会把你救出去,该不该罚,如何罚,公开地说,而不是一人独裁。”
安云抬眸看着墙壁。
墙壁内的安昼愣了一下。
随即听到了安云远去的脚步声。
安昼独锁在监狱内,昏昏沉沉,好像做了场梦。
梦见小时候。
饥寒交迫的冬天,小安昼背着小安云,都衣衫褴褛,连双鞋都没有,强走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
安昼脚都冻裂了,紫红紫红的。
他也才七岁,小安云刚刚三岁。
小安昼排了好久的队,领国家发的补助——两个馒头,一条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