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睿云看到院子的石桌上摆放著茶水杯子,知道柳彦卿找他有事,便将小思云交给一个下属抱下去,自己独自走到石凳旁坐下,说道:&ldo;柳长老找我有事麽?&rdo;柳彦卿神色凝重,点了点头,说道:&ldo;是有一些事。&rdo;苏睿云手一摆,道:&ldo;坐下说。&rdo;&ldo;谢教主。&rdo;柳彦卿犹豫一下,看到苏睿云神情十分和缓,甚至还带著几分笑容,便在一张石凳上坐下。&ldo;有什麽话就说吧。&rdo;&ldo;是。&rdo;柳彦卿沈吟片刻,说道:&ldo;教主,那个孩子……是你的麽?&rdo;&ldo;正是。&rdo;苏睿云以为柳彦卿也知道是他生了孩子,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这件事终究还是被教中的兄弟知道了。&ldo;这样便好办多了。&rdo;&ldo;不知长老有什麽事?&rdo;&ldo;教主,你是不是对何与飞那小子余情未了?&rdo;柳彦卿忽然说道。苏睿云微微一震,慢慢抬了眼:&ldo;长老放心,我不会再做错事。&rdo;柳彦卿温言道:&ldo;教主做事,属下自然放心。当年教主受何与飞蒙骗,弃教而去,只因年少,难免在情关上方寸大乱,如今教主已经才堪大任,更不必小觑了自己。&rdo;苏睿云默不作声。柳彦卿又道:&ldo;属下有一件事,要禀告教主。&rdo;&ldo;什麽事?&rdo;&ldo;三年前何与飞让人在无情崖下埋了雷管火药,带了中原武林的人入侵,但是上山到一半时,他不知为何,忽然带了天羽门的人走了,并没有参与围攻之事。&rdo;苏睿云吃了一惊:&ldo;你……你说什麽?&rdo;原来……他当初就已经收了手麽?却又为何不跟他说?&ldo;姓何的那小子只是设了这一连串的计谋,但到最后赶尽杀绝的时候,却没有下手。&rdo;苏睿云低低地道:&ldo;真的麽?&rdo;心里却有种暗暗的喜悦。何与飞当时放了手,或许是有些爱他了吧。念头只转了一转,他立刻便为这欢喜有些自惭。不管怎样,事情总是因他而起,何与飞不可原谅。&ldo;属下并不想为何与飞说话,不过此事千真万确,只因属下等不想让教主在儿女私情上游移不定,所以没跟教主说。现在看到教主为情所伤,属下等也有些看不过去。何与飞这小子虽然狼心狗肺,但是他对教主的孩子总算不错。如今孩子回到天一教,自是万千之喜。天一教中兴圣教,少主平安归来,正是双喜临门。如果教主愿意的话,可与何与飞离去,但是少主却要留在天一教中。不知教主意下如何?&rdo;苏睿云气血攻心,忽然暴怒起来,赫然站起:&ldo;柳彦卿,你是什麽意思!&rdo;柳彦卿慌忙跪下:&ldo;属下不敢!属下与教中的兄弟商议之后都觉得,教主每日忧心忡忡,终是不好,而且教主为圣教牺牲太多,虽然教主不愿大家知道,可是大家都看得出,教主练了魔功后,心智大变,身体也受了伤害,属下……属下……不忍教主在这样下去……&rdo;柳彦卿不由得哽咽起来。&ldo;住口!&rdo;苏睿云勃然大怒,&ldo;柳彦卿,你竟要我弃教而去,你将我对圣教之心置於何地?&rdo;&ldo;教主……&rdo;柳彦卿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吃了一惊,头也不敢抬起。&ldo;那孩子跟随何与飞多年,对我全无亲密之意,何必留他在身边?日后若是教主之位后继无人,大可禅让他人,柳长老不必忧心。&rdo;苏睿云长袖一拂,转身往自己的房内走去。何与飞即使最后一步没有亲手斩尽杀绝,却也与斩尽杀绝无异。况且何与飞也亲口承认了,柳彦卿这麽说,无非是为了让他安心离开。教中的兄弟对他如此恩情,更不能弃他们而去。何况他也知道自己命不久长,最多不过三两年的时间而已,不如留在天一教中了此一生。苏睿云打定了主意,心里安定了几分,回到房中盘膝打坐了几个时辰,窗外阴阴的,天空暗沈得似乎又要下雨,浑身说不出的酸胀之感又从四肢百骸中渐渐泛起。这南方的雨季竟是如此的磨人。零星的雨丝从窗外飘进来,苏睿云走到窗前便要关上窗子,却看到那个男子隔了那麽远的凝望著这里。苏睿云合上窗子的手不禁微微一颤。今天他在集市时便感到有人在跟著他,当时心里虽然知道是谁,却不愿理会,想不到他竟然又跟到这里。如果自己继续不出声,说不定他要跟到总坛去,被弟兄们看到,不知是多麽尴尬的事。弟兄们对他恨之入骨,却看在自己的份上不能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