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副庄主想自立门户,但又为庄主的私事奔忙,若说庄主容不下副庄主势大,也早该砍了他的脑袋,却不该像现在一般,两人朝夕相处,却又仿佛笼罩着一层诡异气氛。「不用了,十余里也不过半个时辰。」离开山庄的这三天,的确让人精神一振。岑渊说话时,还带着淡淡微笑。顾准还想多说几句,岑渊已纵马前行而去。+++++灶里的火燃不起来,浓烟从灶口涌出,呛了宋鸣风一头一脸。宋鸣风咳嗽起来,用袖子一抹面孔,袖子上污黑一片。他才在后山练剑回来,天色已近黄昏,于是生火做饭。向来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宋鸣风刚开始时很是不习惯,常常到市集去买些干粮吃食,但他知道,总要习惯一个人过,否则泄露行迹,后果不堪设想。感到有人的目光在注视自己,宋鸣风顿了顿,手抓住放在柴堆上的长剑,转过身来。这里原是农户废弃的木屋,宋鸣风住了只有三天,连门都是破破烂烂的敞开着,无法关闭。门外一行人看起来都做商旅打扮,看到他时,纷纷下了马,为首那人形容虽有些憔悴,但相貌颇为英俊。那人看他半晌,似乎想从满面尘灰中分辨出他本来的容色。「宋公子。」岑渊的声音听不出轻视鄙夷的意思,仿佛有种说不出的叹息。宋鸣风握紧了手中的剑柄。这个人他是见过的,是浩然山庄里的副庄主。也是他要杀的仇人之一。「想不到你们还是找来了。」宋鸣风一字一顿,慢慢站了起来。岑渊走近几步,顾准等人想要跟上,被他伸手拦住。他看着宋鸣风,微微一笑:「宋公子当年在这沧州地界上,可谓一呼百应,风光至极,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却无一人相助,当知令尊令堂当年对待别人,并不仁义……」「先父先母如何不好,与你何干?」宋鸣风厉声大喝,「何况先父先母已过世,人都死了,你还论人是非,岂不是更恬不知耻?」岑渊原本就不擅长做说客,此时才说了一句,就被宋鸣风顶得无话可说,不由呆了一呆。他说宋父宋母不仁义还是轻了,其时北十八帮横行江湖,无恶不作,宋鸣风会无处容身,也是因为当年北十八帮树敌太多。「请恕岑某无心之言。」他顿了一顿,说道,「庄主他最近很是想你,请宋公子随我们回去吧。」宋鸣风脸上怔仲了一下,旋即厉声道:「不要再提姓商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若再是多言,休怪我剑下无情!」他长剑疾刺,刺向岑渊咽喉。顾准等人相顾骇然,上前救助,却是慢了一步,眼前一花,只见一个白影形同鬼魅般出现,宋鸣风手中的长剑已被人绞断,人也被点中了穴道。世间有此身手的,自然是商弈庭无疑。岑渊见他忽然出现,断剑点穴,迅捷至极,也并不觉得惊惶,见他二人重逢,退了一步,似乎茫然了一下,才转过了身,对几个兄弟道:「我们走罢。」商弈庭阴沉沉地开口道:「你想去哪啊,岑渊?」岑渊微微一僵,却没有转身。「你们先走吧,我随后就来。」他自知此时绝难逃避,于是挥手示意顾准等人先走。几个人沉默了一下,纷纷告退。商弈庭也没有阻止,任由着几个人自行离去。岑渊缓缓转过身来,抱拳行礼道:「庄主,是岑某多管闲事了。」商弈庭不置可否,看了他半晌:「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为什么,岑渊觉得商弈庭的表情有些可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他转头看了身后一眼,带来的马系在十余丈远的树下,同行的下属已走远,仍在频频回望。下属没被迁怒,算是一件好事,可是自己的下体免不了要遭罪了。商弈庭见他分心,十分不悦:「我不是早就说过,不许任何人再在我面前提起宋鸣风,也不许他在我面前出现吗?你身为副庄主,竟敢抗命?」如今是商弈庭自己出现的,可不是他带着宋鸣风在他面前出现的。岑渊即使觉得商弈庭无理取闹,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设法让他们见面。也不知之前宋鸣风怎地得罪了他,竟然让他生那么大的气。岑渊硬着头皮道:「此事……是岑渊的不是,岑渊愿意任凭庄主处置。」不管怎么处置,暂时也不会杀了他罢,否则早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