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一个小小的虾仆也妄想压倒血蛟大人?」另一个嘲笑的声音道,「只怕到时排队的人要绕上整个龙宫岛一圈了,轮也轮不到你。」「没事,小爷我什么也没有,就是有耐心,总有等到的一天。」「以前看他趾高气扬的,哪个不怕?现在看起来怎么好像我见犹怜,真是他妈的让人鬼迷心窍!」说话声渐渐不堪入耳,徐元霆听了也浑不在意,在这岛上的人大多都是被强行抓来的可怜虫,但日子过久了,早就忘记本性,只想着往上攀爬,得了势就想尽办法压迫更下一层的奴仆。他原本以为只要得到赤龙珠,便可以设法解散赤龙岛,但如今看来,即使赤龙岛毁了,这些人心智扭曲,也难以挽救。过了不久,狱卒在洞外遮了一块布,让外面的人无法看到里面的景象,整个牢房立刻变得黑暗起来,外面的人看到没有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遮上布帘的人显然是好意。徐元霆想不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敢和赤龙主对着干。晚饭竟然还有人送来,送饭的人还进到了牢里。徐元霆原本无动于衷,但看这人样貌平凡,身穿青碧色锦袍,袍袖凤凰图案滚边,赫然是青龙岛岛主的衣裳。此人与青龙岛岛主走得这般近,自然就是青龙岛主的爱姬。他有些诧异,抬头看了男子一眼。这男子打量了他半晌,似乎对他的容貌有些疑惑,犹豫地道:「你是血蛟……大人?」「你是谁?」那男子听他说话,便知徐元霆是承认了,他走到徐元霆面前,揭开了饭篮的盖子,却是几碟小菜,肉丝雪里红、金华火腿、炸腐皮、冬瓜块焖海参和一碟皮蛋。别的也就罢了,在海岛上最缺的便是蔬菜,虽然冬瓜是容易储存之物,雪里红是腌制的,但也算极为难得。那男子讷讷道:「大人想必是记不得我了,当日大人救过我一命。」他结结巴巴地说了缘由,却是他上岛时被罚,徐元霆随口让人赦免了的。徐元霆这些年来见过的惨剧太多,克尽所能救了别人,但大多数人都怪他不能送佛上西天,没有带他们离岛,少有人像这个男子一样感激在心。那男子自称张茗扬,如今在青龙岛青龙主左右。张茗扬见他双手被缚于身后,吃饭不便,还喂他吃了饭。徐元霆轻声道谢,张茗扬十分犹豫,道:「我能做的只是这些,别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人,你怎么就……」徐元霆知道他的意思是说自己怎得如此想不开,谋夺赤龙主之位,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张茗扬叹了一口气,喂他吃了饭就收拾东西出去。晚上异常的寒冷,徐元霆失了内力,又忧心以后何去何从,竟染了风寒,咳嗽了一夜。次日张茗扬来探望他时,看他面色潮红,又冷得浑身颤抖,喂他吃饭也吃得不多,便说回去给他带条被子,再问问可否叫个大夫过来,徐元霆知道赤龙主恨不得多折磨自己,自然不会允许大夫过来,便让张茗扬只拿被子就好。不料,张茗扬一去就没再回来。他知道张茗扬必然是被人发现,不由十分后悔。早知如此,便不要让他去拿被子,有青龙主护着,他也不怕张茗扬有危险,怕的是晚上的晚饭不会再有。日头渐渐偏西,牢里显得更冷,他浑身发冷,不由瑟瑟发抖,听到牢门打开时,心中一阵喜悦,唤道:「张兄!」进门的人一身赤红,如染了血般,缓步而来。「不是你的张兄,你是不是很失望?」徐元霆不想赤龙主为难张茗扬,便道:「张兄与徐某萍水相逢,他来不来,与徐某有什么相关?又如何谈得上失望?倒是龙主大驾光临,可是想到怎么处置徐某了么?」「这种时候你都笑得出,我也不得不佩服你了。」赤龙主蹲下来,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男子,外面的孔雀蓝大氅已被剥下,仅剩一件单衣,除此之外,就是层层锁住的铁链了。显出一种平实少见的柔弱感,令人心生怜惜。「有什么笑不出?」他忍不住咳嗽不止,只咳得气喘吁吁,让赤龙主脱口而出的挖苦咽了回去,一出口变了另一句话:「你咳成这样,没事吧?」「用不着……你,咳,猫哭……耗子。」他咳得似乎有液体从眼角溢出,越发显得虚弱苍白,「算起来……咳咳,明天就是毒发的第一次了吧,你是来看我的惨状的,是不是?」他语气虽然厉害,但眼角水光未去,怎么看也不像嘲讽的样子,反而有一点奇特的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