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中,到处充满腐臭的气味。王崇义被单独囚禁在一间牢狱内。铁链将王崇义的四肢囚锁在柱子上,令他不能动弹,他浑身上下都是鞭痕,看到李玄时,双目迸射出精芒,锁链声不断响起。「你还敢来见我?李玄,你这忘恩负义之徒!」莫青看王崇义语出不敬,正要上前,却被李玄阻止。他便让随同的侍卫都出去等候,只留两个心腹在旁。「王将军不是说有话要对朕说么?请说。」李玄语调平平地道。「若不是你运气好,有个高手帮你,我王家岂能任人破门而入?」莫说是王家,皇宫也是任那个人自由进出的。李玄的神情不由得有些自嘲:「你要对朕说的,就是这些?」王崇义冷冷地道:「想我王家手握重兵,积累了儿世的财富,却被你这庸人占去,当真是天不助我!」李玄脸上毫无异色,级缓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一针一线都是朕的。王将军,你身为臣子,说这些话可谓其心可诛。」王崇义定定看了他半晌,才道:「成王败寇,我亦无话可说。如今想来,必是你离家气数未尽,否则当年连月干旱,又怎么会忽降大雨?」李玄冷冷道:「事不成则怪天命,难道王家无过?或许王将军曾经想过,一旦君临天下,便要做个任君。王将军难道从来没注意到,你的族兄弟们在乡野里做了些什么?朕虽然是个庸庸碌碌之人,但这些年从未有过懈怠。朕曾经微服去了两江,所见所闻虽然不能令朕满意,但至少有了起色。将军出庙堂久矣,应该深有体会。」「你害我王家贪墨不法,难道你任用的那些人,不也有许多是贪墨之辈?」「比起清廉无能之人,贪墨有用之辈还是要好一些。朕用人,只在于听不听话,其实贪墨与否,倒是没那么重要。水至清则无鱼,王将军应该明白。」「巧言如簧!」「你我难以同殿为君臣,希望你在九泉之路上好好想想。」他叹息一声,正要离开。「慢着!」王崇义忽道,「陛下就这么走了?难道不送一送罪臣?」他自然是看到了同行的莫青和摆放在旁的鸩酒。李玄沉默半晌,倒了一杯酒,走向他。虽然他并不想亲自动手杀人,但他会满足将死之人的愿望。正当他走到王崇义近前的时候,王崇义猛地倾身向前,咬住了他的嘴唇。他吃了一惊,要将王崇义推开,却觉对方的舌头已伸了进来,加深了这个吻。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上,青绿色的毒酒洒落一地。王崇义用的力气极大,李玄一时推之不动,唇舌被他咬住,若是用力挣脱,恐怕肉都会被扯下来。好不容易挣脱了他,李玄退后一步,最觉得嘴唇高高肿起,脸上不由地现出怒容。王祟义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苍凉懊悔之意:「可惜!可惜!」莫青大怒:「王崇义,你竟敢行刺陛下?」刚才那一幕,莫青并没有看到王祟义深入的动作,莫青还以为王崇义绝望之下,想咬伤皇帝。若是皇帝在天牢中受伤,他必定要倒大霉。当即慌忙让人带了皇帝离开。李玄照了照铜镜,嘴唇上的肿还未消失,上唇仍然留下一个牙印。他敬重王祟义英武绝伦,若无慕容必谦相助,或许如今已改朝换代。可是为了这些,自己也付出良多。慕容必谦是双刃剑,伤手的下场,他是早就预料到的。可是,他并不后悔。这种感慨或许王崇义会明白些许,他才想去和王崇义想见。没想到王崇义竟然会忽然暴起伤人。那种疯狂地想要掠夺和占据所有的感觉传递到他身上,挥之不去,直到现在还感觉到对方的气息笼罩在身上。已经这么明显,他自然不会错认王崇义的意思。没想到王将军心里竟是这样看他。他自视并不十分俊美,从慕容必谦变得越来越嫌弃的表情也可以看出,甚至比之当年还不如。早知如此,便不去见王崇义了。倒不是因为受惊,而是因为留下嘴唇上这个明显的痕迹,恐怕会引起慕容必谦的猜疑。虽是后宫娘妃三千,但他在对待这人时十分慎重,从不带着嫉妃们留下的痕迹去见他。屈指算来,从上次离开露寒宫又有了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