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花上一些心思,寻一些精巧的玩意,写一些再平实不过的信,千里迢迢的送到他的面前,一日接著一日,他便会在心里记住这些暖了他的心的东西,更会对自己,有著难以割舍的依恋。依恋,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图凌花了五年的时间将明真的依恋牢牢的牵系在自己手里,借由著刑场之事,翻手覆手间,便看到了明真足够让他满意的反应。微微拉紧手中的线,他便全心依恋,甚至窝在自己的怀里一夜到天明;稍稍松开手中的线,他便惊慌失措,害怕著一个人的高处,害怕著没有人的陪伴。图凌知道,只要自己狠狠一拽,他的王妃便会无助的抛下那万里江山,奔向只有他在的地方。而此时的明真,正怔怔的望著眼前朱红的墙壁,不知所措。开恩免死,收押回监,所有的分明刚刚发生,却似乎都模糊在脑海里,只闪过些片段,看不真切。只记得明信跪在自己的面前哀求开恩赦免,只记得他竟也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恼恨,恨父母抛下年少的自己,恨兄弟众人只欺瞒他一人。恨所有人都守著自己最爱的人急匆匆地离开,最後,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ldo;去惩戒院!朕要去见明念!&rdo;明真的脸上满是怒气,上位者的震怒厉风雷霆,平安哆嗦著应声摆驾,却也瞧见皇帝眼角泛起的苦痛。对於外界的种种,明念并不知晓。看守惩戒院的是只属於明真的心腹,这里没有消息可以传出去,更没有只言片语可以传进来。明念在这里已经苦熬了许多日,明真接连十几日未来这里让他心生不安,外界的消息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信鸽,不闻一字。宣驾的声音远远的传进来,这让明念心生出希望。只是,渐渐走进的脚步沈重颓丧,好像每行一步都艰难异常。明念心沈得厉害,他不敢想,不敢想已经发生了什麽。连日的心忧憔悴让他早失了光华,自己的生死更是早已置之度外,心心念念唯太傅一人而已,一旦江甫有异,支撑著他性命的所有心念必将轰然倒塌。终於,明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明念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满眼焦急,嘴唇动了动,话却像是卡在喉间怎麽也说不出来。明真却甩开了衣袖,直直地盯著明念的眼睛──&ldo;听到了擂鼓声麽,那是午门行刑的鼓声,方才朕正在那里监刑。不只朕,还有许多人,许多都看到了,江府六百多口全部伏罪受戮,包括你的太傅。还有,你寝房下的密室很隐秘,很用心,朕看得出来。&rdo;念念不忘(美强、年下、生子)75明真话音还未落下,带著劲厉风声的拳头便呼啸而至,结结实实的打在明真的脸上,强力的惯性让他踉跄了几步仍旧站不稳脚步,身体一下撞在了墙上,痛得胸口憋闷,喉头也涌上血腥之气来。待他缓过劲,抬眼去看时,才发现明念竟已呆呆的跪在了地上,双目空洞,嘴唇颤抖著,像是呓语一般。&ldo;明念!&rdo;明真心下著慌,几步奔过去,腿却软得像是支撑不住,&ldo;扑通&rdo;一下扑到明念的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ldo;明念!&rdo;&ldo;太傅?太傅!&rdo;明念的眼睛陡然一亮,猛地将明真抱在怀里,欣喜若狂的大喊著&ldo;太傅&rdo;。那样的力道像是要把人死死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明真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连话都几乎说不出口。而明念像是死而复生般牢牢的抓著救命稻草,那死潭一样的双目凋零著破败的桃花,清泪顺眼角滑落,不止不歇。明真恨恨地扭开明念的手,&ldo;朕不是你的太傅!你的太傅已经死了!死了!他的尸首现在还在午门的地上,你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他!&rdo;明真紧绷著身体,正要摆开架势迎接下一个拳头,可是身体迟迟感受不到痛意。明念却已瘫坐在地上,手脚痉挛一样抽搐著,胸口剧烈的起伏,脸也涨得通红,一口血猛地涌了上来,喷溅在雪白的囚衣上,点点乱红,刺目骇人。&ldo;明念,明念!怎麽会这样…&rdo;明真的声音已带上了惊恐一般的哽咽,伸手要去擦净明念嘴角的鲜红,更多的血红却从明念的眼睛里涌了出来。那双黑目刹那间已被红色的血所蔓布,血泪争夺而出,也仿佛带走了明念所有生命力。&ldo;我错了,我错了,我骗了你,太傅没有死,你相信我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