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像是回到了混沌开元的初始,全身用不上,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孩。想张开嘴说话,却怎麽也发不出声来。看不清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偶尔浮来几片飘忽不定的飞云,又极快地消失。沈睡。继续沈睡。像是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嗓子干得很,肚子也极饿,竟这样硬生生地饿醒,却依旧是白茫茫的混沌。远处有人影走过来,面容看不清,只觉得看起来十分亲切,於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时肚子饿得更加厉害了,只得一把抓住了这人的胳膊,说不出话,用眼神哀求,只求熬过这折磨人的饥饿。人来了又走了,转身得极干脆,让他顿时失望地连饥饿也忘了。心口痛得两眼发黑,好像再也看不见白茫茫里的飞云。接著,只得闭著眼沈睡。他是在带著甜意的润泽中醒来的,那人又在他的身旁了,笑著喂他美味的食物。这样的美味他从未尝过,那人笑得温柔,轻轻地告诉他想吃多少就有多少。他隐约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这是美味食物的诱惑太过强大,他只能顺从的张开嘴,大口的吃下。食物给予了他力量,身体也渐渐有了知觉,於是他更快地吃著食物,想著身体快些好起来。江甫醒来的时候正是正午,阳光将眼刺得很痛,他却觉得嘴里又腥又涩,像是铁锈一样的味道。梦境中分明是那样美味的食物,现实里却不尽然。想到这,江甫狠狠敲了下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这样的动静却让站在不远处的青年猛地回过身来。&ldo;太傅!&rdo;&ldo;太傅,你终於醒了……&rdo;明念扔下了大帐里的将领,几步扑到了床前,将头埋在太傅的胸前。&ldo;我…睡了很久?&rdo;&ldo;嗯,太傅都睡了三日多了,太傅,再也不可这样了。&rdo;青年的声音里竟有了些胆怯,颤巍巍地连平稳都已做不到,&ldo;没有药,也没有食物,太傅,你怎麽也不肯醒,太傅…是不要念儿了麽……&rdo;&ldo;…怎麽会,只是稍稍地休息了会儿,别担心了,这不是醒过来了麽。哎,还真是丢脸。&rdo;越说越觉得没脸见人,想到全军的人都怕是知道自己晕倒,还足足睡了三日方醒,江甫哀叹了一声,整个人都快要钻进被子里去。&ldo;太傅,你在害羞麽?&rdo;&ldo;少在这里笑我!&rdo;明念哭笑不得要去扯难得露出这般孩子气的太傅,江甫却在拉扯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青年的身体顿时僵住,脸也变得煞白,半晌都没有恢复过颜色来。&ldo;王爷?&rdo;&ldo;没什麽。&rdo;明念急忙忙地将手抽了回来,这一次,江甫却飞快地下了床,拦在了他的面前。&ldo;把手伸出来。&rdo;&ldo;太傅……&rdo;&ldo;在太学府的时候王爷没有机会用到先祖御赐给下官的戒尺,现在就可以不听太傅的话了麽?&rdo;青年愣了愣,继而开心地笑出了声,乖乖地将袖口拉开──手腕处裹著一层层的白纱,纱下的血迹清晰可见。念念不忘(美强、年下、生子)41&ldo;战场上果然不能大意,前日的伤了到现在还未好,让太傅担心了。&rdo;&ldo;…伤在这里?&rdo;&ldo;刀剑无眼,何必奇怪。&rdo;青年不著痕迹地放下了袖子,&ldo;太傅,站著干什麽,快些坐下来歇息。&rdo;&ldo;先把手上的伤说清楚。&rdo;江甫仍旧死死盯著明念的左手手腕。&ldo;太傅……&rdo;正当明念面露难色之际,一阵惊呼破帐而入──&ldo;王爷!狼烟起了!狼烟起了!&rdo;在缺粮缺水的境况下,苦苦坚守著的十万明氏大军终於在第十二日迎来了翘首以盼支撑著他们的狼烟信火。狼烟从正北方熊熊而起,於密林中破势而出,直冲天际。选择在山林中,既是利於兵骑隐蔽,也是因为即使被戎狄发现也只会当是山林起火,无碍於合围大计。比起其父明晚,明桐更多了几分亦然的狡慧。&ldo;太好了!&rdo;明念狠狠地一握拳,眼里陡然一亮,苍白的脸上顿时涌上血色,明豔动人。&ldo;传令下去,即刻告之三军合围之日已到!宰了伤残病弱的马匹,饱餐一顿,未时拔营起寨,埋於峡口两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