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监军呢?&rdo;被拉住的偏将似有难启之齿,吞吐半天,才期期艾艾的开口──&ldo;监军他……病了。&rdo;&ldo;病了?!&rdo;明晚脸色一沈,&ldo;晚上的突袭难道监军没有坐镇指挥?&rdo;&ldo;……&rdo;面露难色的偏将吞吞吐吐地答不上话来,明晚却已心下了然。哼了一声,甩袖起身,语气不善地问道:&ldo;监军现在人在何处?&rdo;&ldo;……监军大人现在寝帐之内。&rdo;气势汹汹地挑帘,帘内大帐内连空气都是一副病态的样子,烛火昏暗,连一个侍从也没有跟在身边。床上的大被子高高隆起,隐约可见有人蜷缩在里面,好像整个身体都抱成了一团。走近了几步,果然见到亦然满脸通红的躺在那里,只露出双眼睛。那双眼睛隐约觉得熟悉,漆黑依旧却满是柔弱,雾气盈盈,像是一眨眼就会落下泪来。被这样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再是一肚子的火气也发不出来,开了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温柔得差点把自己吓住──&ldo;我走了一会儿你怎麽就把自己弄成这样?&rdo;伸了手过去,放在亦然的额上,那样炙热的温度险些将自己烫伤。&ldo;这麽烫为什麽不叫军医!&rdo;声音又猛地拔高,转了头冲着帐外大喊。守在外面的守将刚刚踏了进来便被明晚一顿臭骂,一句辩驳也插不上嘴,待明晚好不容易停下时才发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又扯,转了头看见亦然欲言又止地──&ldo;那个……是我让他不要叫军医的……&rdo;&ldo;是、是是的,监军大人不让来服侍也不让军医来诊治,所以才……&rdo;&ldo;行了,下去吧。&rdo;待帘子再度恢复平静,明晚这才转了头,双手环在胸前,&ldo;说吧,本帅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rdo;而此时的亦然与平日里判若两人,锋芒尽退,惨兮兮地直喘着气,像是每一次呼吸都要耗尽所有气力一般。躲开明晚的视线,又将头往被子里缩了缩,&ldo;我病了……&rdo;&ldo;废话!我当然知道你病了!&rdo;&ldo;我不喜欢大夫,不仅不喜欢,还非常讨厌……&rdo;&ldo;哈?&rdo;&ldo;打死也不要看大夫……&rdo;&ldo;……你以为你才三岁麽?!&rdo;明晚简直想一脚将床上这个比女人还柔弱的男人踩扁踩死再挂在外面晒成人干,帐外欢庆的声音愈发热烈,明晚扔下句&ldo;那你就等着烧晕&rdo;的话甩袖就走。还没走出寝帐就慢慢停下脚步,心下不忍,只得边自我唾弃地边去打了盆冷水,将冰凉的湿巾放在亦然的额上。&ldo;谢谢你……&rdo;微弱可怜又真诚的道谢彻底将明晚击溃,本来还愤愤不平的怨气被良知扫荡一空。看着亦然越发觉得需要保护照顾,湿巾也换得愈发勤快。冷水换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帐外欢庆的声音也渐渐消散时,明晚才满身疲累的趴在了床沿昏沈沈的睡去。在明晚昨夜模糊的记忆中,自己似乎是被拍醒,迷迷糊糊地被摆弄着脱了衣服,躺到了床上。可能是太过於劳累,刚刚沾到枕头时就彻底地睡死过去,不知道身在何处,更不知道身旁的人和事。直到清早醒来,一睁眼便看见咫尺之处那张厌恶了二十年的脸,明晚硬生生地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紧接着又看见了彼此交错着的腿,更是连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惊恐太过於剧烈,以至於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明晚狠狠地一推,自己却四仰八叉地摔到床下。&ldo;……怎麽了?&rdo;软绵绵毫无生气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抬了头便看见亦然那张显然还在无意识中的脸,明晚更是气恼交加。&ldo;你为什麽在我的床上!&rdo;&ldo;这……里明明是我的寝账啊……&rdo;病中的男人显然有些委屈,指了指自己的被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床,&ldo;这里就是我的寝账啊。&rdo;&ldo;昨天我看你趴在我的床边很累的样子,推了推你,你就自己爬了上来,也没有沐浴更衣,弄得我的床上满是血腥味道。&rdo;明晚这才想起昨日之事,脸上又红又白,一句话也顾不上说,飞快地奔出了亦然的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