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大哥……&rdo;兄长身上发出沈沈的情伤,浓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ldo;还记得你们几个和我一起郊游爬香岩山麽?到半山腰的山庄时,我失踪了半日,其实,那时候我去了白玉潭,睡了一觉,醒来,遇到了一个道人……&rdo;轻柔飘渺的声音把他的情,他的痴,他的爱,他的痛一一道来,直到日沈西,夜幕降临……翌日,东君一身道袍立在紫灵观门口,二弟依依不舍。&ldo;大哥,你要走?&rdo;&ldo;是啊,我想出去看看五湖四海,这麽多年呆在修真界,还未好好地看过这片大地。&rdo;&ldo;我和你一起去,可好?&rdo;&ldo;……二弟,大哥想一人静静,你知道的。&rdo;温和地看著一脸不舍的弟弟。就是因为知道,才更担心啊。&ldo;别难过。修道之人最忌大喜大悲,相逢相聚全凭个缘字,兴许我会遇到三弟他们。&rdo;点点头,只能目送兄长。东君挥挥手,施展御风术,如那仙人般,飘然而去。道观里的小道士见了仙术,全都张大了眼。&ldo;师父为何不追去呢?&rdo;长生问。宿缘叹息,道:&ldo;时过百年,入道修道,有些事强求不来。正如他说言,人生相逢,单凭个缘字。&rdo;立於高处,看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山峰,那里是华阳洞所在之处,曾经住了近两百年的&ldo;家&rdo;啊,如今,再也……不能回去了。&ldo;东君──&rdo;一道白光从远处飞来,待落定,化成一只三尾白狐。&ldo;太光?&rdo;太光蹲坐於他面前,仰著小脑袋,深邃地望著他。&ldo;你……为何离开修真界?如果……你可以随我回水月洞一道修行啊。&rdo;淡淡一笑,抬头望著天空。&ldo;太光,你还不清楚吗?清风修道,只是为了长寿,为了伴玄真左右。如今情劫不度,修再久的道,亦无意义。&rdo;&ldo;东君,你是存了私心修道,这有违自然。&rdo;&ldo;故,我不能悟道。&rdo;东君喟叹。&ldo;太光,你回去好好修道吧。&rdo;&ldo;你又何去何从?&rdo;&ldo;我……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rdo;东君脸上露出飘渺的神情,望著远处山峰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了。太光摇摇头,道:&ldo;一百年,两百年,乃至上千年,对於修道之人而已,眨眼即逝,然而在凡尘,长寿并不是好事。东君,你可想清楚了。&rdo;闭了闭眼,将欲涌出的泪逼回去,他轻语:&ldo;……他对我无情无爱,我……我能怎样呢?我学不来女子的矫情,不会蛮横纠缠,他不要我,我便离开,离得远远的,留他一片清静。缘分尽了,就不该痴心妄想了。从今以後,我和他桥路各行。&rdo;&ldo;或许……他并非真是无情。&rdo;太光欲言又止。东君低头,微微一笑,眼里有潋光。&ldo;我和他相处了两百年,他的性情我也知一二。对陌生人,他总是多礼又疏远,若想亲近他,他便淡漠之视,可一旦交心,他总温和真情以待。他如冰却似火,说他无情,却又有情,修真之人皆有一颗善心,就是因为他善心,才留我在华阳洞修行了这麽多年。那时候他突然对我有了情,我就踌躇,他的情是真是假?我将情爱看成一场赌注,本身就是我自己看轻了它,情爱……怎能以输赢来断定呢?爱与不爱,全凭一念之间,一旦爱上了,就注定有伤情,这痛,这苦都该心甘情愿。他只是不爱我罢了,仅此而已。&rdo;默默地听著,太光低下头。&ldo;太光,就此别过,後会有期了。&rdo;抬起头,太光直视他。&ldo;东君,情劫是无法逃避的。你和他之间,还未断尽缘分,他日……若遇著他了,便好好谈谈吧,或许上天怜悯,应了你的情。&rdo;东君微微作揖,施展御风术,飘然欲飞。&ldo;谢谢你,太光。&rdo;直到那背影渐淡渐远,太光方化为一道白光,返回修真界。北京城,两朝京都,几百年来,繁华依旧。一身普通修道士的道袍,行於衣冠华丽的京都街道上,显得寒酸又突兀。然而又一身仙风道骨,引得行人频频侧目。在凡间游历了十几年,单用双脚,走过了无数的山山水水。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京城。当朝是满人的天下,京城汉人且少,来往尽是满人。且佛教盛行之时,道教渐有没落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