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苦笑,面对如此慈祥的母亲,真的很不想刺激她,可是……有些话,不得不问啊。&ldo;娘……君儿想问你一些事。&rdo;踌躇了下,我还是提了。&ldo;嗯?什麽事。&rdo;她摸摸我的手掌,指尖划过我掌心的纹路。&ldo;……爹他……为何要休掉你?娘并未失德,生了大哥二哥和我,夫妻二十几年,却莫须名地休了你,娘,你难道……不恨麽?&rdo;她闪了闪神,漾出一抹淡淡的笑,如此宽容,我不禁酸了鼻子。&ldo;你爹……有他的苦衷,娘一直都理解他。&rdo;&ldo;是吗?他的苦衷……是叔父吗?&rdo;我略提高了声音。她一怔,叹息。&ldo;有些事,你可能不太清楚。再则你那时还小就离开了我们,所以不明白也是应该的。我和你爹之间,向来相敬如冰,我十三岁嫁於你爹,可那时我就知道,你爹心里有人,而我也清楚是谁。不错,那人就是你的叔父,霄云。你叔父那时也不过十几岁,医术精湛,早已盛名江湖。加上他逍遥自在的个性,常常游荡在外,不爱回家。你爹很宠他,对他百依百顺,可那时候你祖父还在世,你爹与你叔父之间的感情是绝不容许的。後来……先皇看上了你叔父,而你爹娶了我。之後我生了你大哥、二哥,而你出生那年,你祖父去世了,你父亲便成了白家的掌权者。&rdo;母亲果然知道很多事情,她虽是妇道人家,却把什麽都看在眼里。当初爹和叔父不被允许在一起,而先皇看上了叔父,所以祖父就把叔父从祖谱上除了名,以姑姑的身份代之,於是外人都以为皇上从白家娶了名千金。&ldo;其实……你叔父很苦。他本是闲云野鹤般的性子,偏偏碍於家族的责任,不得不进宫受苦。至於你爹,一直隐忍著,眼睁睁地看著爱人进了宫,还……&rdo;她顿了顿,颦起秀眉。&ldo;那娘你呢?你就甘心看著爹爱叔父吗?&rdo;她淡淡一笑。&ldo;我嫁给你爹只有十三岁,不是很懂情爱,加上看著你爹和你叔父为情所困,我便对情敬而远之。尽了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便够了。&rdo;我还是不懂。母亲为何能如此坦然呢?可……可父亲又说母亲善忌,所以才休了她?许是看出我的疑惑,她苦笑:&ldo;你爹有些话不能信。他这人看似一本正经,但有时候话不属实。他之所休掉我,是怕连累我啊!&rdo;&ldo;啊?&rdo;我一惊。这……这从何所起?&ldo;他休妻是在白家事发前半年,所以当白家被定了罪後,我与白家已无任何瓜葛,你外祖父一家也安然无恙。可叹白家其他人……&rdo;是这样的吗?爹休了娘,是怕连累娘和外祖父?&ldo;君儿,难道你未发现麽?当白家被定罪後,除了白氏一族,其他人都未被牵连。&rdo;娘一语惊人。是的,我想起来了,当初下狱的白家人,大部分都是直系血亲,旁系的人不多,而旁系相关的亲戚,只要不姓白都不在定罪之例。爹……是否把伤害减轻到最低?而最後被斩首的,只有爹和大哥二哥,其他人全都流放了。&ldo;娘……爹究竟为何要这样做?难道……真的只为了叔父吗?&rdo;母亲沈默了。她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ldo;娘?&rdo;母亲重新拿起针线,刺绣起来。好一会儿,她顿了顿,反问我:&ldo;你觉得你爹待你如何?&rdo;&ldo;──责而不严,爱却不宠。&rdo;&ldo;那你大哥二哥待你又如何?&rdo;她再问。&ldo;哥哥们对我很好,疼我爱护我宠我,是我的好哥哥。&rdo;&ldo;是了,你爹,你兄长们对你都疼爱,又怎会不顾你呢?即使你被带进宫,冠上皇家人的生氏,可体内流的血,仍然是白家的啊。&rdo;娘说得没错,无论如何,我与白家的血缘是切不断的。所以……身为太傅的二哥总会提醒我,不要忘本。我是白家人,只能是白家人。&ldo;你刚出生的时候,曾经被抱进过皇宫一次。&rdo;母亲幽然一叹。我微愕。什麽?&ldo;先皇是个疯子,他总是千方百计地折辱你叔父,有一段时间,他执著於孩子,他暗下里到处求能让男子生子的药。多麽可笑,若一味药让男子吃了便能生子,那这世俗不都乱套了麽?後来求药不得,便想抱一个孩子进皇宫。刚好那时你出生了,先皇便命人抱你进宫,过继给你叔父,说是你叔父的孩子。那时,我伤心难过,怕你出事,家里其他人也都默默承受帝王的无道,直到後来先皇驾崩了,你才被抱回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