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这人总是闭着眼。在人前,从不睁开。别人问他为何闭着眼,他就温和地笑,说自小被烟熏坏了眼睛。可此时此刻,清王明明白白地看清了那双眼睛。连日月都比不上的光辉,区别於凤天筠如银子般的眸子,这双眼睛,淡金中带着银色光泽,在阳光的照耀下,灿灿生辉。&lso;唯有异族人,方能助你躲过一劫。&rso;耳边仿佛再次传来习澜那戏谑的低喃声。&lso;也许……那异族人是你的……有缘人……嘻……&rso;那临近的人,从迷茫中突然惊醒,一脸震惊地望着他。像被发现秘密般,惶恐、不知所措,甚至是难堪害怕的。这个秘密,他守了多久?明明拥有一双极美的眼睛,只为了掩其光华,便闭起眼,过着瞎子般的生活。或者,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这双与凤天筠相似的眼睛。那一刻,风逝脑中闪很多想法,却什麽都做不了。他甚至想闭起眼睛,可当与那双带着审视的黑眸对视时,只能定定地望着,不动声色。在清王身边做侍卫,他看到太多。背叛、欺骗、隐瞒,不管哪一样,清王都绝不容许它的存在。那些被莫须有的罪名而削去官职,或遭灭门的大臣们还少麽?他是一个严谨的男人,甚至是无情的。风逝轻轻地叹气,放松了身体,坦荡地迎向清王。便是被识破了又如何?那就做个了断吧!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苟活了这麽些年,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报仇。一步步的接近清王,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来到火堆旁,停下。视线往下移,那把出鞘一半的剑近在咫尺。清王受了伤,此时定无反抗之力。他若……&ldo;你是何人?&rdo;风逝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那倚靠在树干上的男人。许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发丝散乱,衣襟开敞,露出因受伤而包扎绷带的左肩。那人的神色淡淡的,黑如夜色的眸子并不是风逝平日所熟悉的冷冽,而是藏了丝疑惑,眉宇间舒展,略为慵懒。他是清王?清王怎会这般模样?那个一丝不苟的冰冷男子,尊贵高雅,落难了,也该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可是此时此刻,他莫名的随和了。不,不,最让风逝震惊的,是他的问话。&ldo;你是何人?&rdo;微沙哑的嗓音,猛地使风逝清醒了过来。他奇怪地望着清王,没有回话。&ldo;你是曦和国人?&rdo;清王再次开口,挑了下眉,嘴角微微上扬,肆意地打量风逝。风逝张了张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眼下过於奇异,难道清王失忆了?但他又问他是否是曦和国人?那麽……仅是忘了他?得不到风逝的回答,清王叹了口气,视线从风逝身上移开,打量四周。&ldo;此处是何地,你我怎会在此?是你救了本……我?&rdo;风逝垂下眼睑,盯着地上的那把剑。清王顺着他的目光往地上一看,轻笑一声,略为得意。&ldo;那是栖凤剑,现下应是我的佩剑。&rdo;风逝自然知道此剑为&ldo;栖凤剑&rdo;,却疑惑清王为何说这是他的佩剑。他不知清王的记忆如何混乱,单忘了他。若说是假装的,可又不像。清王看他的眼神很陌生,性情也不一样。记得师兄曾说过,清王并不是生来冷情,五年前先皇病逝後,清王当了摄政王,越发的冷漠,不苟言笑。难道……他遗失了近几年的记忆?蹲下身,取过一直搁地上的木碗,倒掉早就冷了的鱼汤,从火架子上的头盔里盛了热的汤水。好在火渐熄,没有将汤水烧干了。端着鱼汤,来到清王身边,半蹲着,递给清王。清王抬眼望他,并没有接过来。风逝盛了一勺,吹凉,递到清王的嘴边。清王眉头似乎拧了下,没有拒绝,张嘴含住了勺子,咽下鲜美的鱼汤。於是,风逝递过去一勺,清王便张嘴喝。这一来一回,不到片刻,就喝光了。清王舔了下嘴角,意犹未尽。&ldo;属下风逝,是殿下的金翎侍卫。&rdo;风逝慢慢地说,字字圆润,清王听得诧异。微眯了眼,嘴角上扬,睁开眼,又是一片慵懒。&ldo;原来如此。&rdo;风逝转身,继续盛头盔里的鱼汤,眼里满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