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琛把他带到另一边,淡淡地道:「别站在马屁股后面,小心被踢到。」「……哦。」祁珏拧了拧眉头,得了自由,便远离马屁股,侧身接近马儿。静候在一旁的人见这情形,全都忍俊不禁。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马儿立即转过头来瞅他,那手迅速地缩了回来,无措地与马儿对视。僵持了半晌,马儿转过头,抖了抖马鬃,踢踢马蹄。祁珏松了口气,大胆地摸着马身,马儿温驯,任他摸。「双手抓马鞍,左脚尖踩马镫,借力跨上去。」祁珏耐心地教他上马。祁珏望他一眼,鼓起勇气,悉心地听他教导,抬高左脚,踩上马镫,双手抓住马鞍,深吸一口气,使劲‐‐半刻、一刻……祁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手脚酸痛,四周不断传来不自然的咳嗽声,他更是面红耳赤。齐韶很想大笑开来,可是在王爷冷冷的注视下,唯有死命地憋住,差点要得内伤了。但见祁珏一脚踩马镫,双手扒在马鞍上,右脚踮着地面,一蹭一蹭地,足足花了一刻钟,还上不了马背。终于,在大家快要看不去的当儿,尊贵的王爷上前一托手,轻松地把祁珏托上马背。「啊?」祁珏眨眨眼,不敢置信。自己用尽全力,都不能爬上马背,这男人只轻轻一托,就将他送了上来。这便是体弱的自己与寻常人的区别么?抿了抿嘴,满肚子的不平衡。「双脚踩镫,上身直立,坐稳。」祁琛站开一些,沉声说道。祁珏却紧张得直冒汗,站着看马不觉得高,可一坐上来,便觉得离地面甚远,再加上马儿原地栘步,坐在上面的他摇摇晃晃,稍有不慎,就会被晃下来。人一惶恐,就乱了,完全听不到旁人的话语,他在马背上颤抖,脸色苍白。马是敏感的动物,马背上的人越是紧张,越会引起共鸣,果然,祁珏这一紧张,引得马儿不耐,烦躁地直摆马尾。当下,一边观看的人从好笑变成担忧。齐韶更想去抓缰绳,要安抚马,但王爷一记冷眼过来,他怔了怔,不敢动了。祁琛冷眼旁观,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放松!」他沉声喝道。祁珏听到他的话,如醍醐灌顶,从紧张中清醒,但意识虽放松,身体却不合作。汗流浃背,四肢僵硬,不知该如何动作;马儿越来越烦躁,再控制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下来,你不适合骑马。」祁琛的神情严峻。祁珏听他如此说,反骨一起,倔强地回道:「不!我……我要骑马!我能行……」深吸了数口气,催自己身体放松,却适得其反。烦躁的马终于爆发,前脚一提,马背一耸,祁珏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迅速地滑落‐‐夜泽澈和齐韶都想上前接住他,却被祁琛一挡,愣愣地顿住。祁琛挡了他们二人,却没有上前接住落地的祁珏,但见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嚎。「王爷……这……」齐韶不忍地出声。普通人从马上摔下来,都能痛上个两三天,何况小公子身体羸弱,这一摔下来,没半个月恐怕好不了。他是倔强的,平时吃了痛,只死命地咬牙挺着,如今痛呼出声,显然是痛得忍无可忍了。「让他自己起来!」祁琛的声音无情而冷酷。「既能任性地要求骑马,便该承担这样的后果。」旁人闻之,全都诧异。王爷他……对这小公子的心思,怕是真的。原以为只是王爷一时起兴,玩段时间便腻了扔了,如今看这阵势,完全出乎意料。思心一转,望向祁珏的眼睛多了些探索与寻味。他,有何能奈,让王爷对他情有独钟?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全身的骨头像散了一般,无法拼凑,瘫在地上,不能动弹。其实他不想流泪的,不想在别人面前掉这懦弱的眼泪,可是真的很痛,痛得无法抑制,于是他痛嚎出声。待适应了痛感后,意识方渐渐清醒,当听到男人冷酷无情的话语时,他没有感到委屈。自己造的后果,自己承担。他说得没错!如今的他,失去了记忆,身体还不如一个废人,如果连意志都软弱,活着有何意义?靠人不如靠己,潜意识里,一直有这样的信念。在男人怀里醒来,睁开眼看陌生的世界,慢慢地了解后,方知,漫长的岁月里,人生是孤独寂寞的。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