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妥协的结果是,我呆卧室,他爱走不走,不过,别跟我同一个床就好。为了不让陈东发现我包养人发飙,我把那男孩用钱打发了,走时他哭得凄惨,声声指责我……说了很多废话,我不太明白我怎麽就那麽对不起他了,作为一个包养者,我以为我已经够慷慨也不变态,无非只是作爱一场,如果他要得太多,得不到再来苛责我,未免太没职业道德。所以,他找了他几个哥们来打劫我,那成了我来北京的第一打架,身上被刺中了一刀……进了医院,陈东不知哪来的风声,得知了结果,来了医院又把我揍了个半死,如果不是跟过来的吴将跟其他几个人,他怕是想把我踢死在医院里头。他骂著我&ldo;你是贱人,你是贱人&rdo;好几十遍,翻过来覆过去只会这一句,红著眼看著我就像看著至仇的敌人。我爬起来用花瓶砸他的头,他就定定站在那任我砸,旁边的人拉了一把,擦过了的额角,鲜血直流……我看著他冷笑,他看著我就跟嗜血野兽一样……我们彼此眼光仇视得像生生世世的敌人,那个刹间,我们对彼此除了恨就是恨。我甚至以为,那个时候,我们才是真实的自己……面对对方,我们不可能有更多的那些表面的温存,除了恨,我们之间别的什麽都不可能存在,绝不可能。我高烧,以为要烧死,他潜进病房,跪在我面前哭,&ldo;你找了一个又一个,你把我当什麽了,张健,你混蛋……&rdo;我烧得手都抬不起,实在没力气理他,任他哭丧一样吵我睡不著。他揪著我的手不放……骂著我混蛋也不撒手,我怒得睁开了眼,看著他额头上裹著白布残得像个废物,安了些心,这才没再跟他追究。&ldo;你别闭眼睛……&rdo;我这一睁眼不得了,他的脸凶狠立马起来了,不再哭丧,吼著,&ldo;你他妈的给我说明白了,先是找男妓,现在好了,养到屋里头了,你还有什麽心思,你现在给我说清楚了……&rdo;外面一片声响,闯进一批护士,把他给驾了出去,他被人扯著还在叫骂:&ldo;你招了我还招别人……我踢死你……我他妈的弄死你……看你还胡搞……&rdo;我在心里冷嗤,就你那孬样,送你手上你也不敢把我怎麽样。吴将第二天来看我,头一句说:&ldo;你弄他现在像个神经病,见个出来卖的就想弄死。&rdo;我烧退,有力气睁眼,就看了他一眼。吴将坐旁边削著水果,&ldo;他现在外头疯狂找人,要把你弄你的那人给弄死……&rdo;疯狗出去咬人了,他的帮凶过来向我打小报告,我能如何?&ldo;张健,看著他这样,你是不是挺愿意的……&rdo;吴将慢条斯理地说,&ldo;或许这样就是你乐观其见的?&rdo;我冷笑,对他说:&ldo;这话跟陈东说去。&rdo;&ldo;说了。&rdo;吴将利落把刀插进果篮里,轻脆地啃了大半个苹果,嚼了几下,说:&ldo;这就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你把他玩弄得心甘情愿。&rdo;我没再说话,没有必要,我的圈套明摆在台上,他要进不进,由他自己选择,而现在,是他自己选择的。&ldo;张健,你真狠。&rdo;吴将扔了这句话,走了。进来帮我换药的护士躲闪过他,打开纱布时小心翼翼地瞟了我好几眼,不敢多搭话。我知道我的脸阴沈得非常非常难看。那男孩的事不在我预算中,他原本就是一个我打发时间的产物,一个发泄的途径,他由爱生恨对我的动手是我的失策,我原来没想过来他刺激陈东,我也不需要他来刺激陈东。但很显然,他是刺激陈东的重要因素,我一出院,被陈东接到他在外面弄的地方,并且跟我说,下次,如果再有下次,他就什麽都不管,直接弄死了我。他很暴躁,这次他暴躁得不能看我,一看我他额边的青筋直接蹦出来,不能跟我说话,他只会吼……吼著吼著就要摔东西然後自己暴走。半夜回来,洒了一路的咳嗽……他病得要死不活,我冷眼旁观。有次他喝多了回来,踢开我的门,看著我在壁灯下看书,把我手中的手给甩到地上,踩著书,骂著:&ldo;踢死你踢死你,看你还跟我作,看你还跟我偷人,看你还折腾我,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rdo;抬起凶狠的眼瞪著我,把床垫踢得偏离床心,砰的一声大力关上门,一路咳著回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