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眼睛不停地不停地往外掉。锺苟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怎麽忍得了张欢华那麽多的事,他脾气坏,火大了还会打自己,他那麽多的小毛病,从不收拾家从不进厨房,有时候还嫌弃自己抠门,他能把张欢华的这些事全不当回事,他还会好好地照顾他一辈子,给他当一辈子的看家狗,他能为张欢华做那麽多的事,连命都可以不带眨眼地给他,就怎麽忍不了他要别的人,他可能会有一个别人生下来的孩子之类的事呢?锺苟觉得他的心快要给疼死了,而他却完全不知道怎麽办才好。张欢华回到家的时候,锺苟把饭菜都端上来,然後坐下他就自己埋头吃著,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说。他不说话,这再正常也变得不正常。张欢华先是懒得问,他有些饿,没吃饱,不会管他人情绪。就算那人是他放在心坎里打真心里疼著的小孩。吃完了,饱了,情绪也来了,问:&ldo;怎麽了?&rdo;张欢华不是个浪费从嘴里出来的字句的人,他但凡做每件事,说某句话,都是要达到目的的人。要是达不到,他张欢华也不是张欢华了。所以,锺苟再想不想说话,但也不得不抬起头,对著张欢华笑了笑,想开口随便说几句敷衍过去,但在张欢华不冷不淡的脸孔下,还是说了最真的真话:&ldo;张欢华,你不要找别人,好不好……&rdo;张欢华微愣,不过一两秒却镇定自若了起来:&ldo;怎麽回事?&rdo;锺苟看著他,在他眼里,张欢华无所不能,以前如此,现在亦如此,所以,他知道任何一切的都理所当然的,哪怕,这都是自己主动告知他的:&ldo;你妈找我了,说你要找别的女人生小孩。&rdo;他面无表情地说完,然後,就是没完没了地掉眼泪。掉得太无道理,锺苟在十几秒後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然後就趴在桌子上,真的很伤心地哭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疼,不是那种没日没夜都不吃不饱的那种空虚的疼,而是,唯一的宝贝,深爱的宝贝,被别人抢去了的疼。他哭了许久,然後,被人拥在了怀中。张欢华抱著他,密密麻麻地亲吻著他的耳朵,然後冷静地问他:&ldo;你在想什麽呢?&rdo;抱著他的男人,比他大很多,也从没正经叫过自己的名字,他总是回头之间说句话,自己都懂他是什麽意思──锺苟这麽多年,从来没仔细想过为何要对他死心塌地到生命终结也不会停止,但他却能真实感知到这个男人对他一举一动的任何疑问。所以,他说:&ldo;我不喜欢,张欢华,我不喜欢你找别的人在一起,更不喜欢别的人生你的小孩,你让我生好不好?&rdo;说完,却无比清醒自己不能生,无可抑制地痛哭了起来。锺苟在他怀里哭得像是天地俱焚,张欢华莫名地也感伤了起来。就算只是锺苟的支言片语,他也知道大概是什麽情况了。可是,孩子的事,哪是他想生就让他生的──无端的,张欢华也觉得为这事有些黯然,他喜欢锺苟,真的无关他的性别,从一开始,这个孩子就很得他的心,无论是其灵魂还是後来的言行举止,每一项,都叫他惊喜,尤其的是,他还喜爱自己,这更是难得的凑巧的事,自己对他怎麽好都是应该,却偏偏的,还是要让他伤心。这又如何能避免伤感?隔天就星期天了,为了不让锺苟伤心,其实还是为了他欢欢快快地让他在众人面前介绍他,张欢华想了一夜,在隔天锺苟起来的时候说:&ldo;如果你不喜欢小孩,我就不要了。&rdo;他说完,亲昵地亲了亲锺苟的嘴,下床准备去书房处理他未完的公事。他洗完澡,穿好锺苟给也准备好的衣服,坐到书房没多久,锺苟就端了早餐过来,看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沈默看著他的脸孔松懈了下来,他对著张欢华说:&ldo;你一直只喜欢我一个人好不好?&rdo;他问得很认真,黑色的眼眸一定不定地看著张欢华,那纯黑的眼眸,干净得就像天空海阔的天空那样让人单纯得无其它思绪。又如何能对著这样的眼神不说真话?张欢华从来都是最遵从内心不过的人,他微笑著点头,对锺苟说:&ldo;当然只喜欢你一个人。&rdo;换几年前,他不会说这样的话,世界太大,谁了不知道下一刻会遇到谁──但现在,在张欢华历经太多心路历程的现在,他知道,繁华世事也不过是过眼烟云,而人能遇到一个自己不讨厌的,对方也愿意对自己永远忠诚的人,这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缘分,除了珍惜之外,并无其它可安妥的方法。